翌日清晨天沒亮,城主府主院內的婢女們步履匆忙的穿梭於後廚與廊下,幾十樣精美的菜品陸續出爐,冒著騰騰的熱氣被端上了宴客廳的一張長桌。
婢女們小心翼翼低垂著頭,偶有兩人忙裡偷閒低聲聊上幾句,立馬被管事嬤嬤厲聲斥開,責罵道:“大清早的,哪來那麼多碎嘴子。”
城主上官擎天昨夜寅時快馬加鞭趕回了城主府,特下了指令,今日府中有貴客,要擺大宴。
這大宴裡的門道可多了去了,三大件、八涼盤、八熱盤、四飯菜、甜品點心主食酒水...應有盡有幾十款且不能重樣,就連食材都是頂新鮮頂珍貴的,就拿這不起眼的蓮子羹來說,這裡頭飽滿清香的蓮子都是今晨剛去塘裡採得秋蓮蓬。
城主府多少年都沒曾擺過大宴了,皇親國戚來了,上官擎天也不過是命後廚做幾個珍饈小菜,在雅閣裡酌酒小敘。
“究竟是什麼貴客啊,值得城主如此興師動眾的宴請?”倆婢女躲在後廚簷下低聲竊語,她們在城主府中也有年月了,什麼大場面沒見過,但卻從未見過城主連夜趕回來擺大宴的。
“我聽說是外城來的修士。”
“修士算哪門子貴客,要我說,定是城主要給婉兒小姐定親了。”一婢女捂嘴竊笑。
上官婉兒早就到了該出閣的年紀,一般大戶人家姑娘嫁的早,鮮少有到了待年還不出嫁的,上官婉兒是城主千金,雖是養女,但襁褓時就抱回來了,說是與城主情同親生也不為過。
是以平日裡上門求親的貴婿不勝列舉,甚至有尚京城裡貴不可言的皇子,然而城主卻一拖再拖,說是一定要為婉兒覓一位稱心如意的夫君。
“我說,你倆在那嚼什麼舌根呢?天都亮了,手底下的活兒忙完了?”說話的是府中資歷較長的婢女,平日裡拜高踩低愛給管事嬤嬤通風報信,是以,大家都怵她。
“沒事兒,燕姐,我倆這就來。”
......
上官婉兒端坐在宴客廳旁的廂房內,今日她穿了一身淡雅的裙子,襯的她更是嬌美動人。
她輕輕吹著手中的茶,垂著眸子:“鷓鴣,你是如何與爹爹說的?”
身側一身蓑衣的男子面上有幾分疲態,奔波勞頓一夜未閤眼,一隻赤紅的眼更是顯得觸目驚心:“煙雲城中出現了修為極高來歷不明的人,且已被婉兒小姐請進了府。”
這番話說的沒有絲毫情緒,卻讓上官婉兒不由緊握了茶盞:“你的意思,是我給城主府招來了災厄?”
“屬下不敢。”
上官婉兒眉毛輕挑:“其餘的呢,爹爹還問什麼了?”
鷓鴣搖頭:“昨夜時間緊迫,城主未來得及多問便匆忙趕了回來。”
“嗯。”上官婉兒抿了口茶,清了清嗓:“事情是這樣的,昨夜我們在城中偶遇了兩位出類拔萃的人族隱修,我因替爹爹惜才,就將他們請回了府。”
鷓鴣眉頭緊簇,身形一滯。
上官婉兒抬眸看他,茶盞氤氳的熱氣讓人看不清她的眼神:“怎麼?有何不對嗎?”
“沒,沒有...可是這兩人並非人族,況且此事事關重大,我認為...”
“你認為?”上官婉兒猛地將茶盞擲在桌上,滾燙的茶水潑灑出來,順著桌沿往下淌:“鷓鴣,某些事你是不是記不清了,需不需要我幫你回憶一下?”
鷓鴣聞言咬緊了牙關,後槽牙‘嘎吱’作響:“屬下承蒙婉兒小姐大恩,沒齒難忘。”他垂著頭,神情陰鬱。
他有把柄在上官婉兒手中,不得不事事受制於她。
“很好,那既然這樣的話,還勞煩尊師告訴爹爹一聲,婉兒已為自己覓得良緣,今日就請爹爹在大宴之上,替婉兒指婚吧。”上官婉兒粲然一笑,嬌俏的小臉上染上紅暈,竟像極了墜入愛河的少女。
“什麼?”鷓鴣渾身一顫:“婉兒,你究竟想幹什麼?”
他深知上官婉兒絕非善類,更不可能對人一見鍾情,她內心隱忍且善謀,與表面上人畜無害的樣子相去甚遠,她此舉定是有什麼深意,只是...那墨公子也不像是好惹的,她如此鋌而走險,意欲何為?
“鷓鴣,你不覺得墨公子與婉兒很般配嗎?”上官婉兒捂嘴笑笑,隨即眸色一凝,沉沉的望著廂房外的那顆蒼天古樹:“他以為我城主府是那麼好摸的清的,我就讓他好好瞧瞧,什麼叫做樹大根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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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鴻門宴啊。”貓兒愣愣的蹲在桌上,看身前穿戴整齊的墨星染和呆魚兩人:“不能去。”
呆魚今日換上了男裝,頗有幾分英姿颯爽的...娘娘腔味,正坐在桌邊搔首弄姿,眨巴著眼看著墨星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