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歌雖未曾對他解釋,但不代表他沒有看出端倪,但凡是明眼人都能看出冉泠早有二心,恐怕只有他二哥心中不明。但這層窗戶紙卻不該這時候挑破,如若處理不當,只怕萬古天與四海的關係岌岌可危。
就在墨星染想岔開話題的時侯,無歌看到墨星染身後不遠處的黑暗裡緩緩走來一排虛影。
竹子興奮的大叫:“快看!真的有駱駝!”
風有些大,捲起地上的黃沙,拍在人臉上隱隱作痛。
那一排駱駝足有七八隻之多,駝峰起伏連成一排,“叮鈴”和“咚鈴”的聲音此起彼伏,清脆悅耳。
駝隊漸漸朝他們靠近了些,無歌看到為首有個高大的漢子,他穿了一身襤褸的布衣,頭上戴著氈帽,腰間別了一把尺餘寸的長刀,手中拿了個鼻菸壺,一人牽著駝隊在沙漠中踽踽獨行。
墨星染與無歌對望了一下,無歌衝他點點頭,朝那高大的漢子走了過去。
那漢子只自顧自的前行著,風沙太大,他眯著眼睛,看幾人朝他走來,拽了牽駱駝的繩子,垂著頭加快了腳步。
待走到那漢子身邊,墨星染抬起一隻手攔了攔:“這位大哥,我們一行人在沙漠裡迷了路,想向您打聽一下,沙漠中可有落腳的地方。”這個漢子該是對沙漠中的地形瞭如指掌,不然不會深夜趕著駝隊獨行。
然而那漢子頭也沒抬,低垂著頭,從墨星染身邊繞了過去,彷彿沒看見他這個人。
顯然這漢子並不想多管閒事,無歌急的一腦門子汗,他們現在已經走了不知道多遠,四下裡分不清方向,要想再走回峽谷那邊,怕是難了。
“大哥,我們幾人從峽谷那邊逃了過來,幾天沒吃上東西了,眼下你若不給我們指個方向,恐怕我們幾人活不過今晚,都要死在這沙漠裡。”無歌也沒多考慮,眼也沒眨賣起了慘,只求這漢子發發善心,救他們一救。
墨星染瞪了無歌一眼,她怎麼也不過過腦子,屍西村的人從沒穿過峽谷,他們卻能從峽谷那邊逃過來,這不讓人生疑嗎?
果然,漢子聞言抬起了頭,他的嘴唇有點皴裂,臉上乾巴巴的,眼窩凹陷,一雙眼睛透著質疑,聲音乾啞:“你們,是打峽谷那邊過來的?”
事已至此,墨星染將無歌拽到他身後,衝著漢子點點頭:“對,我們是打峽谷那邊過來的。”
漢子又低下了頭,不知在琢磨什麼。
沙漠裡的風越來越大,溫度越來越低,有幾隻駱駝不知是累了,還是怎麼了,突然前腳跪到了沙裡。
過了片刻,漢子嘶啞的聲音又響起:“要起沙暴了,你們幾個跟我來吧。”
無歌一聽,趕緊從墨星染身後竄出來,衝著漢子點頭哈腰:“謝謝你,你真是好心人。”
鳳珏和竹子懸在嗓子眼的心也總算是放到了肚子裡。
只不過鳳珏看向無歌時,眼裡還是帶著些許的敵意,她不明白,為何無歌離了那麼遠竟能聽到駝鈴的聲音,妖魔雖天生五感比較發達,但她身為破空境的神仙,五感理應比無歌要高的多,可她一路上卻什麼都沒聽到,這不合理。
事出反常必有妖,即便無歌無意害他們性命,她也一定要提醒三哥多加提防。
“跟緊了,沙暴可不長眼。”漢子猛嗅了一啖鼻菸,拽著駱駝朝前走去,無歌幾人緊跟上了他的步伐。
不多時,風驟起,勁風捲起了一層又一層黃沙,呼嘯的狂風夾帶沙礫撲面而來。
漢子以肘覆面,頂風前行,黑暗裡,他拔開了鼻菸壺的蓋子,只見一縷煙緒從鼻菸壺中飄出,他嘴裡低聲叨咕著奇怪的音節,不像是土話,倒像是咒語。
幾人無暇顧及其他,抓住了駝隊的韁繩,頂著風眯著眼睛,腿像灌了鉛一樣沉。
眼見沙暴就要成型,漢子有些莫名的急躁:“怎麼還不來?”他低聲唸叨。
他抬頭迎著風,向遠處盡力眺望,恍惚間看見不遠處似乎有盈盈紅光,他知道,終於來了。
漢子駐足,將身後的墨星染拽到近前,附在他耳邊,聲音乾啞:“一會,就說你們是跟我一起來的,別的不要,說。”風直往他嗓子眼裡灌,他艱難的吐字。
墨星染有些疑惑的點了點頭。
不遠處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棵大樹,那樹長得極其茂盛,枝葉盎然,樹上纏繞了幾縷紅絲,垂吊著幾盞琉璃小燈,恍惚間透著紅光。一女子穿了一身火紅的紗衣,面覆紅巾,斜身倚靠在樹幹上,朝著他們招手,妖嬈魅惑,她長長的烏髮垂於胸前,竟是絲毫未動。
無歌就是再傻,也瞧出了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