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冬天,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一撥人。
是七八個年輕人,個個都是練家子。
頭上戴著黑毛線帽,挎著帆布包,包裡裝有菜刀,鋼絲錐。
他們就躲在新北橋外圍的小路邊。
你要是空著手進鴿市,他們裝作在旁邊抽菸打屁。
要是遇到肩扛手提的,他們呼呼啦啦圍上來一大群。
常年在鴿市混的,都是膽大包天的,有些還揣著盒子炮。
可是七八個人圍著你。
菜刀架在你的脖子上,錐子頂在你腰窩子上。
你就算是有兩把盒子炮,也得老實。
那些人不是花架子,心狠著呢。
跟我一塊練攤的二王,被他們堵上了,只是推搡了下,就被那些人囊了。
二王的腰子當時就破。
還沒等送到醫院,人就折了。
可憐他那老孃和妹妹,只能出走京城,投奔保定的孃家舅爺。”
也許是意識到扯遠了,王大奎搓了搓臉:“從那會起,鴿市上練攤的,票販子,倒爺們都把黑毛線帽稱為搶劫帽。
那夥人後來被滅了,搶劫帽卻沒人敢再戴。”
“伱說那夥人被滅了,被誰滅了?”
王大奎道:
“當然是派出所的同志。
鴿市上那幾個領頭的,跟毛線帽幹了幾次。
沒能佔到便宜,反而折了好幾個。
他們一合計,就設了個套。
毛線帽傻兒吧唧的,還一個勁的往前衝。
當時就全被抓走了,這會墳頭草該有兩丈高。”
李愛國:“.....”
果然,在大勢面前,就算是再牛批,你也得趴著。
王大奎道:“當然,這事兒做得不地道,鴿市上的人很少提起這些,只是從此便立下了不戴毛線帽的規矩。”
跟李愛國談道上的事情,王大奎感覺到有些不自在,閒聊幾句後,把話題扯回李愛國身上。
“你今兒個到鴿市上買啥?”
李愛國也沒瞞著他:“糧票,肉票,雞蛋票,蔬菜票,對了,再要幾張水果票。”
“就這些,你沒必要到鴿市上跑,我就能給你搞來。”王大奎拍著胸脯子說道。
見王大奎願意幫忙,李愛國自然不推辭,從兜裡摸出二十塊錢。
還沒等遞出去,被王大奎推開了:“當年你還救過我的命,這點小玩意,我要是收了你的錢,我大奎以後還有臉面在道上混嗎?”
李愛國倒是真救過王大奎。
那還是兩人一塊逃課,溜到鐵道上玩的事兒。
王大奎的腳被卡在鐵軌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