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上算是個無眠夜了,三千五百人的混成旅,健銳營無一不是枕戈待旦,就算王厚自己都是披甲守在了視窗一整夜,遇到了許悅的改換門庭,曹彰自己也是心如亂麻,憂慮了半夜。
凌晨時間,他這才艱難的瞌睡片刻,可沒等睡下半個時辰,枕邊又是傳來了急促的呼喚聲,難受的睜開眼睛,從王厚手裡劃拉來的小侍女臺予那張小臉兒赫然映入了他的眼簾。
“老爺快醒醒!”
“世子來了!”
“什麼世子……”
腦袋還是直迷糊,一個激靈坐在了床板上,清醒了幾秒鐘,曹彰這才忽然不可置信的瞪圓了眼睛。
“我兄長曹子桓來了???”
和王厚拿下洛陽令曹丕猝不及防那樣,曹丕親自上門同樣令王厚措手不及,這頭臉都沒來的及洗,披上禮袍,曹彰急急匆匆來到客廳時候,曹丕已經和王厚主客對坐在了一起。
王厚自己的臉皮子亦是不經意間微微抽動著,說實話,看著眼前坐在自己面前大搖椅上,平靜的端著茶杯品著茶水的曹丕,他真的有抽出手炮,轟一槍崩了他的衝動。
機會太難得了!僅僅帶了不到幾個侍衛,幾乎算得上孤身入府了!就和司馬懿想的一樣,死了的政敵才是好政敵,殺意就好像毒藥那樣,盪漾在王厚的心頭。
然而,和現在曹丕不敢下手一樣,王厚同樣也沒法下手,因為和曹丕的顧忌一樣,他同樣不想要本打了個四分五裂的大漢帝國。
要是今個曹丕和司馬懿都在這兒,他倆可能全都交代了!可現在就曹丕一個,若是殺了他,司馬懿完全可以擁立曹丕的長子曹叡,而且曹丕探望幼弟被殺,這時代的仁孝道德觀上,他和曹彰就回落入整個中原士大夫的口誅筆伐中,就算是有漢獻帝的冊封顧忌都壓不住這些芸芸口舌。
而且若是全國一統的情況下,就算是對手為司馬懿,打內戰都是打了就打了,如今曹操已逝,痛惜中,卻也猶如一道枷鎖在王厚心頭被開啟了那樣,打仗上他還真不怕誰。
可現在,還有個巴蜀東吳屹立在世上,現在和曹丕勢力全面開戰,天知道會不會讓劉備孫權撿了便宜,三國時代屍山血海裡殺出來的,就沒有個省油的燈。
“三弟!愚兄昨日忙於治喪,未能迎接吾弟還有妹夫入城,實在是抱歉,還望多多包涵!”
渾然看不出昨夜還是要痛下殺手的模樣,猛然站起身來,臉上帶著親切的笑容以及一副無奈疲憊的神情,曹丕是抱拳重重一鞠躬,弄得曹彰也是愕然之下,趕忙的跟著抱拳重重一回禮。
“兄長言重了!”
行禮過後,神色的悲痛之情又濃郁起來,曹丕似乎格外難過的重重嘆了口氣。
“父親離世之前,還在唸叨著三弟,可惜,天公不允,西域太過遙遠,就算愚兄遣使快馬加鞭,也沒能讓三弟見上父親最後一面,實在是兄之大過啊!”
“兄長不必再說了!是子文不孝啊!”
本來沒趕上見曹操最後一面,曹彰心頭就格外的介懷,如今曹丕故意的將過失攬在自己身上,更是挑起了曹彰心頭的陣痛,聲音更加顫抖,他也是更加低落悲切的一鞠躬。
沉悶了片刻,曹丕卻又是再一次抱拳請道。
“為兄愚鈍了,妹夫與三弟次來奔喪祭拜,愚兄在這兒居然耽擱許久,門口為兄已經備下了馬車!請妹夫與三弟同行可好?”
“世子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