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雲開霧散,沒有必要再壓著趙煦的死訊了,敲鐘召群臣進宮,一則商議趙煦的傷勢,一則安排小皇子既皇帝位,也算是一舉兩得了。
眾人得了命令,紛紛應答著,飛也似的跑開去了。
趙婧這才意識到這裡乃是大庭廣眾之下,實在不是花前月下男歡女愛之所,啊的一聲,羞澀地放來歐陽曙,那俏臉之上就在這片刻之間,已經佈滿了紅霞。
就在此時,忽見對面一個內侍跌跌撞撞地向這邊跑了過來,他跑得太快,一不留神腳下一絆,摔倒在地上。但他渾不在意,繼續半跑半爬地向這邊跑了過來。
呂無忌心下一動,迎了上去,沉聲問道:怎麼回事?
那人哭喪著臉,尖聲說道:呂大官,不好了,那沐雲逃走了!
呂無忌好無再好的心情頓時消散得2無影無蹤,他的臉在這一瞬間便垮了下來:怎麼回事?那沐雲只是一個文臣,能有什麼本事從皇城司的手上逃走?莫非是你們行事不秘,被他們洞察在先,或者是根本就是你們中有人得了他的好處,偷偷的為他通風報信?
那人苦笑著搖頭,道:都不是。大官有所不知,那沐雲武功好生了得。他身邊還有另外一個年輕人,也極為兇猛。而最為厲害的便是沐雲的老父沐蒼穹,我們都以為他不會武功,整日只會吃齋**佛,實則不然。那人的武功是屬下一輩子見過最為厲害的,他以一人對我們幾十名弓弩手弟兄,竟然差點就將屬下擊殺
說到沐蒼穹的時候,他的身子開始微微顫抖,可見直到如今,他依然是驚駭無比,可見當時的情形是如何讓他恐懼了。
其實,這也是他們皇城司的失職之處了。其實,他們對於朝臣,尤其是大臣的家中狀況都是進行過調查的。但是他們卻並沒有把沐蒼穹放在心上,只將他與一般快要入土的老頭子相提並論,根本未加註意。這次也終於因此付出了代價。
呂無忌心下一緊。他可知道這些皇城司的人都是一些殺人不眨眼之輩,出手兇狠,目無王法。素來只有他們嚇別人,可沒有別人嚇他們的,尤其是還嚇得這般厲害。而且,這些人多半都是見識過世面的,對付一般的高手都不在話下,要不然的話,呂無忌也不會對他們這般放心了。這樣看來,那沐蒼穹的武功,真是已經強到了一個駭人聽聞的地步了。
這麼說來,這次你們是一無所獲了?儘管明知道事出有因,但想起最近最大的一次立功之機就這麼溜走了,呂無忌還是惱怒得很。
那人連忙說道:那也不是,那沐蒼穹為了保護沐雲離開,已經被我等格殺在當場。還有,我們在搜查他們家的後院之時,現了這個
那人忽然從懷中掏出一件物事來,交給了呂無忌。
呂無忌接過那件物事一看,不由呆立當場。原來,那是一個明尊像,而且通體耀眼,拿在手上也極為沉重,顯然是純金所鑄。
呂無忌喃喃地說道:明教素來以明尊像來區別身份。一般的教眾都是玉像,根據這像的質地不同區別高下。而頭領之類的人物都是銀像,只有教主才用金像。難道
那人連忙點頭道:大官,你想想,那沐蒼穹武功那麼厲害,豈會是一般的人?只有明教教主的身份才符合他的武功哪!還有,沐雲若是一般的文官,燕王豈能和他合作,要知道,他在朝中的宰執裡面,是資歷最淺的,根本無太多的實權。所以,這一對父子中的一個是明教教主的可能性最大了!
呂無忌深以為然,他這時可真是後悔不已。早知道他就該多派人,甚至親自出動去抓捕沐雲一家了。明教教主!那可是放今天下頭號案犯,大行皇帝最恨的就是此人。此人若是被擒住,那功勞還用說嗎?
一**及此,呂無忌連忙下令道:你立即去將那些和沐雲走得最近的大臣都抓來,莫要讓他們也跑了!他心下忖道:寧可錯抓,這次可不能再逃走一個了!
忽聽一聲且慢!。呂無忌回過頭來,卻見歐陽曙緩緩走過來,道:呂大官,下官倒是以為這樣做,實在不妥。如今朝廷乃在多事之秋,很容易滋生變亂。若是你再在這渾水之上再攪上幾下,恐怕人心更是惶惶,對新皇登基極為不利哪!對於這些人,倒不如派人暗中監視,若是卻有外逃之心,再行抓捕也不為遲!趙煦又命歐陽曙開了一些安胎養身的藥,歐陽曙自然是無有不奉詔命的。
趙煦看看天色,忽然說道:愛卿啊,今日多謝你了,為了今日之事忙了這大半天的時間。
歐陽曙連忙說道:這是臣理所應當的!心下又接了一句:確實是理所應當的!
趙煦又笑了笑道:法師今天恰好熬了一些酸梅湯,朕一看還挺多的,她說這都是因為愛卿你屢次來幫她看病,她對你很是感謝,無以為報,才特意多熬了一點酸梅湯,算是對愛卿你的謝意!說著,便轉向劉道姑道:去端上來吧!
歐陽曙連忙稱謝,又轉向孟皇后道:多謝仙師!一眼看見孟皇后將頭埋得很低,就差陷入自己胸前雙峰之間去了,臉上更是火紅如霞,歐陽曙暗暗驚心。這可不是開玩笑的,若是讓趙煦看出反常,大家可都要完蛋了。
與此同時,一種異樣的快感爬上了歐陽曙的心頭。歐陽曙已經很久沒有品位過這樣刺激的感覺了。想當初,也只有在胡家偷看明教的人圍攻許水蘭還有那一次許水蘭逼迫自己在獨活以及和範曉璐共同赴死之間做出抉擇的時候,才有過這樣的緊張感覺。只是那兩次一次是害怕,一次是悲憤,那感覺來得緊張激烈,卻仍嫌不夠刺激,而這一次雖然感覺遠沒有上兩次強烈,但危險性卻絲毫不下於那兩次。更重要的是,今天的氣氛更加曖昧,更能引起人的遐思,還有這天氣,也嗯,真熱啊!
愛卿怎麼了?趙煦忽然笑道:很熱嗎?朕看你似乎滿頭都是汗了!
歐陽曙差點站立不穩,滿頭的熱汗差點就變成冷汗。這還了得,我剛剛在想什麼,你就全然知道了,這以後還在嗎混?他連忙以儘量平靜的語調回答道:確實有些熱!
趙煦笑得更歡了:衝真法師的酸梅湯是很不錯的,方才又用冰鎮了一下,想來是更加解暑了哦,來了!
歐陽曙順著他的眼光望去,果見劉道姑捧著一個托盤,上置三碗酸梅湯正小心翼翼地往這邊行來。
歐陽曙倒也不客氣,見劉道姑把一碗酸梅湯放在自己面前,便端起來喝泯了一口,入口頓覺清爽,彷彿四周的酷暑一下子就全部都消散了一般,太陽在這一霎那也變得溫柔了起來。歐陽曙的臉上不禁露出怡然之色。
旁邊的趙煦見了,會心一笑,也低頭抿了一口。
喝完酸梅湯,趙煦又囑咐了孟皇后一陣子,說了一些關切的話,才領著歐陽曙出了院子。
在小徑上緩緩地走著,趙煦忽然丟出一句沒頭沒腦的話來:愛卿覺得朕的身子如何啊?
歐陽曙愕了一下,趙煦的身子只要是正常一點的人,都知道是不怎麼好了,只是,他畢竟是皇帝,歐陽曙總不能說你死定了沒得救這一類的話。事實上,就算是帶點不祥意味的話都不是那麼好說的。
愛卿不敢說,就罷了!其實,朕知道,朕已經沒有多少天的活頭了,朕實話對你說吧,幾個月以前,朕就開始安排後事了!
歐陽曙嚇了一跳,趙煦的話他當然是相信的,因為他早看出趙煦的病情了,但是,這話不能說,也不能聽的,聽得不好也是要出人命的。歐陽曙連忙跪倒,道:陛下何出此言,您千秋鼎盛,就算是二豎偶爾為虐,也不過是一時的小疾而已,陛下又何必太過在意!
趙煦蒼白的臉上綻出一絲苦澀的笑意,道:愛卿起來吧,咱們兩個人在這裡說一點體己話,愛卿不必害怕,話是朕自己主動說出來的,於你無涉。待得歐陽曙站起身來,他又喟然道:朕今天就把實話全部都對你說了吧,反正朕已經支撐不了多久了,有些事情總算要讓人知道的。
你知道朕上次領著去找你治療的那個小皇帝為什麼會染上那等病嗎?其實,那都是因為朕一時輕狂,皇后懷胎之時,朕沒有忍住情*欲,和她勉強行了人倫之事,導致她動了胎氣,才致使這等慘劇的生。趙煦言語之間,唏噓不已,很為當初所做的事情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