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遠方

這時候,一個穿著內侍服色的人邁著細碎的步子,低著頭走了過來。和一般的內侍不一樣的是,他的面色沒有那麼白,下巴甚至還掛著稀稀落落的一縷鬍鬚,看起來非但不象一般內侍那樣文弱,反而有一種彪悍之氣。來到趙煦面前,他立即跪下,口呼萬歲。

此時趙婧的影子已經遠遠地消失了,但趙旭的目光仍然直直地盯著遠方,像是本沒有聽見那內侍的喊聲一聲。那內侍似乎對這樣的情形也頗為熟悉了,並不著急,只是靜靜地趴伏在地上。

好半晌,趙煦才回過頭來瞟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內侍,隨即又躺了下來,閉上眼睛像是沉睡過去一般。

那內侍仍是那樣靜靜地跪伏在那裡,身子紋絲不動。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間,忽聽趙煦的聲音響起:童貫,事情怎麼樣?

原來這內侍名叫童貫,因為入宮的時候,已經二十歲出頭,不比一般少小入宮的,所以下巴的鬍子一直沒有落盡,看起來和普通的百姓並無多大區別。而且他有著一身力氣,武功頗為高強,看起來很有點武人的彪悍之氣。

童貫這才抬起頭來,平聲靜氣地回道:官家,這第一場考試如今已經開始了,如今貢院已然封鎖。一切都還算正常,只是

只是什麼,儘管說!

童貫略略遲疑了一下,道:只是徐國長公主向官家推薦的那個歙州歐陽曙並沒有前來參考!

什麼?一臉病態,看起來風都能一吹就倒的趙煦一聽此言,居然令人難以置信地一躍而起:你是說,他們有去貢院考試?

童貫很肯定地點點頭,道:正是!

趙煦忽然轉過臉來,大聲喝道:為什麼呢?查清楚沒有,你們查清楚沒有?

童貫臉上閃過一絲苦笑,仍是用那種平靜的語調答道:雖然暫時還不清楚,但是奴婢已經讓郝隨帶人去查了!

趙煦手上一揮,道:快去,你也去!

童貫只好答應一聲,緩緩地退出了殿門外。

一時間殿內就只剩下招趙煦一個人了,方才趙婧來的時候,他已經趕走了所有的宮娥內侍。他頹然坐了下來,從懷裡取出一張紙來,**道:冰肌玉骨,自清涼無汗。水殿風來暗香滿。繡簾開、一點明月窺人,人未寢,敧枕釵橫鬢亂。起來攜素手,庭戶無聲,時見疏星度河漢。試問夜如何?夜已三更,金波淡、玉繩低轉。但屈指、西風幾時來,又不道流年、暗中偷換。

原來,他所**的便是快馬送來的蘇軾的最新詞作《洞仙歌》,如今京城有不少的商賈都備有快馬,專門遞送蘇軾的新作,但誰的馬能快得過天家呢?

**完之後,他把這張紙隨手一丟,嘴裡喃喃地說道:又不道流年、暗中偷換。又不道流年、暗中偷換。蘇軾啊蘇軾,你果然不愧是國朝第一才子,你的詞作可真是一時難兩,你可知道,朕對你也是欣賞至極?你可知道,朕今科專設詩賦,都是因為你?難道朕身為一國之君,就這麼輕易敗給了你不成?胡浪本就是個好面子的人,在歐陽曙這個女婿面前就更加要面子了。若是歐陽曙不在,他倒還可以縮回一頭,關起門來不見盧員外便了。但如今歐陽曙不但在,而且還已然表態要去見他一見,胡浪就不好再表現得太過怯弱了。他訕訕地笑道:既然如此,咱們同去!

兩人來到門前,果見一個白老人正領著兩位家丁模樣的男子站在那裡。這老人不用說,自然就是盧員外了。

胡浪和歐陽曙這對翁婿的目光卻並沒有停留在盧員外身上,而是一同望向了他身後那兩個人。歐陽曙看清了那兩個人的形貌和衣著,更是篤定了他們絕不會是什麼武林高手。一般的武林高手即使是受託於盧家這樣的地方士紳之家,幫助他們出頭,也絕不會自降身份,行喬裝打扮之事的。這兩個家丁一身的青衣小帽剪裁合體,穿在他們身上十分的合身,應該就是普普通通的家丁而已。況且,他們兩個人臉色都是十分木然,絲毫沒有一點高手的風範。若這兩個人真是高手的話,也絕對是武功練到極致,到了返璞歸真之境。不過,這樣的高手又豈能為盧家效命?

盧家員外名叫盧雲,字高飛,很普通的名字。不過,這老人家長相卻頗為不凡,站在那裡,身不弓,背不駝。雖然已經年逾五十,須皆白,但面色紅潤,精神矍鑠。他的臉上雖然早已爬滿了歲月的滄桑,但輪廓之間,依稀還可以看見當年的風流俊朗。這也難怪,他的兒子盧芳的俊美風姿本就罕見,以其子見其父,則如管中窺豹,可見一斑了。

令胡家翁婿頗為意外的是,老遠看見他們出來,盧雲李家深深一揖到底。

胡浪本來準備了一大堆言辭打算送給自己這位曾經的親家。但看見他老遠施禮,到有些措手不及,上前問道:盧員外,你這是做什麼?

盧雲苦笑道:胡保正,我承認,我這些家人來你家鬧事,我也是知道的。只是,出於我的私心,我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過,請你務必相信,從內心來講,我是很不願生這樣的事情的。做生意的,誰不願以和為貴,多立強敵,對我們不可能有什麼好處。至於在生意場上打壓你家,更非我的意願。我們兩家在生意上並沒有太多的厲害衝突,反而很有互補性,生這種衝突,不僅對你們是一個損害,對我們自己來說,又何嘗不是一種損害呢?

聽見言及生意的事情,胡浪心下的怨氣頓時又被重新勾起:既然是這樣,你們卻為何要這樣做?

盧雲搖搖頭道:有些事情,明知道是錯了,我卻不能不為啊!你也做了我兒幾年的岳丈應該知道他的脾性。他要是耍*子來,我是非但攔不住,也是不忍心去攔的。到了我這樣的年紀,生意怎麼樣已經不是我最關心的問題了,反而是兒女才是我們心目中的第一要務啊!

胡浪輕哼一聲,問道:既然如此,今天又來我家做什麼?

盧雲苦笑一聲,臉色有些不自然:我是來拜見探花郎的!

歐陽曙在旁邊見了他二人的談話,也大致猜出了盧雲的來意。前倨後恭,必有所求,這是一個很膚淺的道理。歐陽曙也不假作不知,玩那些虛虛實實的遊戲,便直言問道:盧員外敢莫是為了令郎的事情而來嗎?

盧雲赧顏道:正是!昨日自家還有一大批人來對方家中大肆廝鬧,一晚上過後,卻要來求著對方,就算他素來臉皮就厚,也難免會感覺不好意思。何況,他本來就是一方有頭有臉計程車紳,極重面子,放下面子來做這樣的事情,心頭簡直是難受至極。

我兒今次進京參加春闈之後,本來早該回來了,但卻一直沒有歸家。還託人帶信回來,說道是名落孫山,無顏見家中老少,便在庠序中落了館,今後他就要在那裡好生讀書,以備三年後的春闈。只是,我兒從小就嬌生慣養,在外面居留從來不會過一個月。三年時間他又怎麼能輕易熬下去?就算是他能熬得過去,我們老夫老妻要三年不見自己的親生兒子,這心頭實在是難受了。我雖然年紀大,身體還算硬朗,我那渾家還比我大著兩歲,而且身上一直患疾。若是我兒在身邊,她心情舒暢還好些。就怕我兒不在身邊,她日夜思**,身子骨難以支撐啊!

他這一番話情真意切,說得是老淚縱橫。不但在場的女人都陪著流了幾滴眼淚,就連歐陽曙也不由為之惻然。

不過,儘管如此,歐陽曙卻還是無法給他一個準確的答案,就連事情的真相,他也是無法說出來的。略一沉吟,歐陽曙說道:盧員外,你夫婦二人舔犢情深,我是知道的。不過,你也知道,我和令郎的關係絕不可能好,所以對他的境況,我可以說是一點也不瞭解。我之所以見到他,全然是因為機緣巧合,而且,我只是見過他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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