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下午,歐陽曙照例慣例前往內宮去幫趙煦把脈看病。或許是心情好了不少的緣故吧,趙煦這些日子起色已經沒那麼差了,但歐陽曙卻知道,其實他的身體機能還是在進一步走向衰竭,他能挺到今天依然還看不出一點要躺在床上的跡象,已經是十分不易了。
為趙煦開了一點藥之後,歐陽曙便辭了出來。剛剛走出不久,忽聽後面一個聲音喚道:慕武,稍候,稍候!
歐陽曙聽出是童貫的聲音,便停了下來,也不回過頭去,只是靜靜地站在原地等著童貫。童貫走上前來,輕輕地笑道:慕武啊,你我二人好像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聚在一起說話了!
歐陽曙幾乎每次進宮都能看見童貫,每次去瑤華宮更是一直都由童貫帶路。他們二人的說話機會可說是多的不能再多了,哪裡存在有話說不上的問題除非那是無可告人的話。歐陽曙雖然對此言不以為然,卻也是微微點頭道:童大官所言甚是,下官其實也正有些話要和童大官說呢!既然童大官有興趣
童貫連忙止住歐陽曙,輕聲說道:這樣好了,反正官家那兒,一時之間沒有灑家在旁邊時候也沒有關係,灑家便親自送呢出宮,如何?
歐陽曙淡淡地看了童貫一眼,直看得他莫名其妙,說道:如此,有勞了!
歐陽曙懷揣著許將交給他的一個小盒子走出許府。
這時候天色已經很晚了,不過由於有皓月引路,加上汴京城本就是一個不夜城,白天見了,只是覺得很繁華,到了夜裡,你就會覺得更加的繁華。路邊很多的酒肆楚館非但都沒有關門,迎來送往的,反而比白天更加的熱鬧。所以,歐陽曙根本不需要點火,就能在大街之上自如行走。
此時已經漸漸進入了初夏,夜風習習的拂過,比起前些日子少了幾分寒意卻多了幾分涼爽。只是歐陽曙對這些絲毫也沒有感覺,此刻他走得有些慢,這到並不是因為燈火不夠亮的關係,而是因為今天的事情太讓他驚訝了,他需要更多的時間去消化。
水蘭兒叫做許水蘭,是許將唯一的女兒。許家的幾個兒子都是習文的,但都是沒有什麼名氣。倒是許水蘭從小就得名師傳授,又有人的天賦,一身武功極為高明,現在已經隱隱成為了潛龍閣第一高手。
想起這個,歐陽曙便又想起了上一次在胡家的情形。當時,那兩個追殺水蘭兒的明教之人,顯然並不知道她便是潛龍閣閣主的女兒,甚至還不停地出言招攬,想要把她也招入明教去。他們那裡知道,站在他們面前的恰恰是潛龍閣總頭頭的女兒,又怎麼可能輕易叛變呢?
在好笑之餘,歐陽曙也看出了這事情背後隱藏著的另外一層含義:明教的人並不知道許將便是潛龍閣的閣主。這一點,無疑是一個利好。
至於歐陽曙自己,據水蘭兒,哦,現在應該是成為許水蘭許護法了上次說過,進京的時候也是有人追蹤的。而且所用的天眼之術。按照許水蘭的描述,歐陽曙已經大概猜出了那個追蹤自己的是誰人。只是他卻對自己為什麼會被追蹤很有些奇怪。
按理說,他一個普普通通的讀書人,不但沒做什麼虧心事,反倒是經常的救死扶傷,沒不應該有人會對他不利才是。不過,如今卻有一個可能讓他十分震驚,也十分擔憂:難道是我的身份或者是我們家的身份洩露了?
歐陽曙有些惴惴,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事情可就有些難辦了。那跟蹤自己的人目的不明,他到底是什麼身份,也不明。所以,他所能給自己帶來的禍福,就也會不明。這樣的情況下,歐陽曙如何能不擔心家裡人的安全?
回到一家客棧,迎面遇上了易掌櫃。易掌櫃看了看歐陽曙,有些莫名其妙地說道:李探花,您怎麼一個人回來了?
歐陽曙有些奇怪,兩個女的一個沒有跟著出去一個已經率先回來了,他自己當然就只有一個人回來了。這難道也有什麼奇怪的嗎?
他愕然道:有什麼不對嗎?
易掌櫃道:那可是不好了!你和胡小姐一起出去不久,范小姐道是你們出去太久了,怕你們出事,便出去尋你們去了,讓我看見你們代為轉告一聲。後來,又過了很久,胡小姐回來了,她一聽範曉璐已經出門了,便也出去尋她去了,到現在也沒有回來!
啊!歐陽曙心立即沉了下去。胡清兒武功高強,他還不是很擔心,但範曉璐卻是隨便來個地痞流氓也能把她輕鬆制住的,出去了這麼久還沒有回來,那豈不是出了事嗎?
他連忙懷著萬一的希望跑上樓去,開啟房門一看,裡面果然是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就連燈,都已經熄滅了。
歐陽曙連忙返身往門外跑去。
此時他是心情大亂。範曉璐本來生活得好好的,為了他,和自家人鬧翻了,被趕了出來,如今自己不能照顧好她,豈不是太枉費這個女孩子的一片痴心了嗎?
他急急地跑上大街,看著兩邊靜悄悄的分岔路,左看看、右看看,不知道選哪一條道好,站在那裡跺起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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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王府裡來了一位神秘的麼蒙面尊客,他是從後門進來的,而且是端王殿下親自去接,隨身居然連一個內侍和侍衛都沒有來。接到那個尊客之後,立即就把他引入了地下的一個密室之中,誰也不準進去。
在這個過程之中,那個尊客極少和其他人相接觸,而且,自始至終,他一句話也沒有說,所以,沒有一個人知道他是誰。
進入密室之後,那人才摘下了面紗,原來正是新人的試御史中丞沐雲。
兩人相互也沒有多少客氣,並不寒暄,立即就進入了正題。
殿下,上次讓您拉攏的那個新科探花歐陽曙,如今看來,作用比我們預想的還要大得多呢!沐雲說道。
趙佶一愣:他不就是一個會寫一點詩詞的溫文人嗎?六哥喜歡文人的時候,他確實是能說得上話,不過,他的作用應該不會比那些朝廷重臣大吧?
沐雲卻搖頭道:殿下此言差矣!您再想想,這個歐陽曙除了詩文之外,還有其他什麼能力,是特別出眾的?
趙佶愕然反問了一句:是什麼?隨即,他立即又反映了過來:沐中丞是說岐黃術嗎?
對於他這樣的王公貴胄來說,從事岐黃的人並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大宋的科考除了考進士科之外,有的考生是考諸科的。這裡的諸科就包含了律學、醫學、算術等等。但是,諸科考試卻並沒有規律,有可能是朝廷覺得這一次不需要考了,就不考了,而準備了很多年的考生說不定就會因此少了一次進階仕途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