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導、付導?”
付知寧從恍惚中回過神來,接過了助理送來的分集劇本。
林屹澤丟下她悄悄離開已經兩天了,蔣傑說過去要先做全身檢查,然後安排具體的手術方案,最快也要一週以後動手術,醫院都是最頂尖的醫生,叫她不要擔心。
可是,她怎麼能不擔心呢?
他吃的好不好?睡得好不好?胸口痛不痛?
林屹澤走之前沒有留下任何交代,倒真像是普普通通的出個差。付知寧一遍遍給自己洗腦,愛人只是去了稍遠一點有時差的地方長途出差,沒幾天就回來了。
她伸手想抓住眼前那束投射過來的光芒,攥起的掌心攤開空空如也。付知寧人坐在劇組裡,心早就跟著她唯一的牽掛飛到了萬里之外。對他人而言無比平常的一天,對付知寧來說更像是世界末日。
日曆牌翻掉前三張,四月的生機勃勃乘風而來,春天像神秘的魔術師一樣,裝裝點點的把死氣沉沉的人間描繪成了繽紛的世界,嫩綠的葉子鋪滿枝頭,花開朵朵爭奇鬥豔。
劇組的拍攝漸近尾聲,林屹澤仍舊沒有回來。
“卡!”蔣卓舉著喇叭喊了一聲。場記落板,“最後一集最後一場結束。”
眾人歡呼著迎來了殺青儀式,付知寧軟弱無力地頂著兩個黑眼圈坐在邊上看熱鬧,她這幾日身體不太好,人瘦了一圈沒什麼精神。
本來都已經說好了不去參加殺青宴了,可製片人圍在她耳邊嘀嘀咕咕個沒完。“付導,您這最近沒怎麼在組裡,大家都盼著跟您多親近親近呢,要不您晚上賞個光,露個面也行啊!”
付知寧考慮了一會應下了,蔣卓從人群中走過來,摸了摸她的額頭,神色擔憂地問:“不燒了?胃藥吃了嗎?”
她點點頭,強撐著說道:“我好多了,真沒事,晚上我就去待一會。”蔣卓見她比前兩天精神頭足了點,索性沒有反對,監督著她喝了一大碗烏雞湯。
晚上,製片人特意包了一間餐廳,劇組百來號人都去了,大傢伙吃得開心氛圍很歡脫,付知寧臉上出現了久違的笑意。眾人紛紛猜測她這段時間鬱鬱寡歡的原因。
“我聽別的組說林總之前可是天天來探班,咱們拍了這麼久一次都沒來過,不會是冷戰吵架了所以心情不好吧?”
“不好說,蔣導不是說了付導是生病了才離開劇組了一段時間,或許是身體原因?”
“那就更不對了,付導帶病上崗林總都不來瞧瞧,這不合理啊!”
“我姐在林氏集團上班,聽說他們公司最近挺亂的,好幾個部門大領導都被挖走了,估計是處理爛攤子太忙了沒時間。”
酒足飯飽,蔣卓看了眼手腕,八點多了,他在餐桌下指了指手錶詢問身邊的女孩。累了一天,付知寧也覺得身子有些撐不住了,她跟製片人打了個招呼離開了。
“不用送我,司機馬上到,放心吧,我回去第一件事就是吃藥。”蔣卓把人送到餐廳門口叮囑再三後回去了,付知寧站在路邊等司機從地下車庫出來。
來來往往的車輛稍縱即逝,馬路兩邊的店鋪鱗次櫛比,陸陸續續有說笑的三兩行人路過。一陣春風吹來帶走了身上的熱度,付知寧拽緊外套探頭望了望出車的方向,沒有來。
她眼神飄忽地東張西望,忽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付知寧定住目光愣在了原地。
馬路對面,明亮刺眼的路燈下,粉嫩的桃花搖曳著美麗的身姿隨風而落。一個身形挺拔,穿著黑色外套的男人佇立在她眼前。
男人輪廓分明的下顎線沒有半點贅肉,瘦的像個紙片兒人,有些過長的髮絲遮擋住了眉眼,深陷的眼窩裡閃爍著亮晶晶的漣漪。他揚起嘴角露出牙齒微笑著看向付知寧,消瘦的臉頰上掛著兩個迷人的小酒窩,似明媚的陽光般趕走了付知寧心中烏雲密佈的黑暗。
林屹澤左右手舉過頭頂,做了個不符合霸總人設的愛心手勢。
這一刻時間驟停,周圍的所有人彷彿都消失不見。付知寧腦海裡、雙瞳裡、心裡都被眼前的男人填滿,如同崩了線的琴絃,淚水充盈了眼眶,不受控制刷刷地往下流。
黑色的轎車停駐,司機跑下來開啟車門,付知寧抹著眼淚鑽了進去。紅燈變綠,林屹澤跑著追過去還是沒趕上,茫然不解地瞧著車子遠去。
什麼情況,小丫頭甩下他走了?
偶像劇裡不是這麼演的吧?!相愛的人經歷生死再次重逢,難道不應該抱在一起痛哭嗎?
一連三天,別說擁抱親熱了,大病歸來的林總都現在都沒有見到心心念唸的安安寶貝,說上一句話。聽著話筒裡傳來的機械女聲,林屹澤極度懷疑自己被再次放入到了黑名單。
在美國這兩個月,付知寧每天一個電話不間斷,日日對他噓寒問暖。手術之後休養了一段時間,約瑟夫勸他多留一個月再觀察觀察,可林屹澤想著回來給小丫頭一個驚喜,就提前跑回來了,可這怎麼回來了卻冷淡了?
“林總,小寧說了不想見你,請您回去吧。”蔣卓擋在付知寧病房前拒絕了林屹澤的探視。
“她胃怎麼樣?嚴不嚴重?”林屹澤收買了製片人才從他那打聽到付知寧病倒的訊息,要到地址火急火燎地跑到醫院。
蔣卓一副不近人情的樣子,傳完話轉身就進去了,他瞧著門外晃悠的身影又看了看病床上的女孩,“小寧,林總還在門口等著,你真不打算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