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花園裡,就看到陳建強正蹲在那裡跟阿福看一群螞蟻合力搬一隻剛死掉不久的蜜蜂。
那蜜蜂的肚子圓鼓鼓的,但卻一點生機也沒有了,任憑一群螞蟻把它拖著朝臺階的另一側而去。
陳小鶴眼下的表情一定很難看,她不知道要怎麼跟自己爸爸講,兩條腿像灌了鉛一樣沉,兩片嘴像被膠水粘住一樣難以啟齒。
“爸,醫生給你約了一週後的幾個檢查,到時候咱再來檢查一次。”陳小鶴最後還是沒有說什麼別的。
“這麼麻煩,要不咱就別做了吧,我回家再去檢查。”陳建強又推三阻四起來。
“那怎麼行,年紀大了一定要定期體檢的,咱聽醫生的話。”
陳小鶴強忍著心底的情緒,儘量輕描淡寫地說道。
然後,三個人一行就回家了。
回到家裡,忙忙碌碌地吃午飯、哄阿福午睡,之後才有點時間。
陳小鶴走出去一看,自己老爸正坐在客廳裡看著窗外愣神呢。
“爸,想啥呢?想我媽哪?給她打個電話吧。”陳小鶴儘量保持著輕鬆的語氣。
“小鶴,爸的身體爸其實也清楚,你不用擔心我受不了。我一直沒給你們講,怕你們掛心。”陳建強骨節粗大的兩手交叉緊緊握在一起,整個人在沙發上也坐得筆直。
“爸,你知道自己身體不好?”陳小鶴盯著陳建強看著。
“嗯,是呀,快三年了吧,那會陳小鹿還沒結婚,我去醫院檢查就查出來患上乙肝了,我怕大家跟著操心,就誰也沒說,一直自己去醫院裡悄悄拿藥吃藥。”陳建強也不看陳小鶴,一個人低著頭說道。
“爸!你怎麼能這樣呢!這多大的事,你怎麼能瞞得過我們這麼多人!你怎麼這麼狠心呀!”陳小鶴的眼淚刷地一下就下來了。
“也都怪我們,一個個都光顧著過自己的小日子了,沒人回去看你,回去了也是吃頓飯鬧哄哄的一場就走了,怎麼都不知道你病了呢。”
“我知道你們都忙,麻煩你們幹什麼,再說這吃藥也挺管用的,你看這一直不是還不錯嘛。”陳建強反倒寬慰起陳小鶴來了。
“爸,你說,別人生病了,那都是家屬一起瞞著病人,怕病人想不開心情差什麼的,你可倒好,你自己病了,你讓全家都不知道,你也太狠心了!”陳小鶴的眼淚刷刷地往下掉。
“你別那樣,小鶴,你老爸我很堅強的,我和你媽說,你說你媽也不識字,也不能代我去取藥,我和你說,你這在外面,本來就拉扯著兩個孩子,忙得四腳朝天,我和小鹿說,他自己還顧不了自己呢,真沒那個必要,我自己就顧得挺好的。”
 
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