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他所有的異樣都被李箋牢牢記住,對症下藥。
這十年,汪荇過得是極快樂的。
他垂下頭,眼角的餘光看見李箋的黑靴在地上來回挪步。
過了很久,李箋停了下來,他重新拿出一張宣紙,開始往上面書寫。
“先生,可是又有了新的病人?”汪荇強忍悲傷,試圖轉移李箋的注意。
“是裴殊的舊人。”李箋眸光閃爍,下筆如龍飛鳳舞,“那小姑娘被下了蠱,若是制不出解藥,活不過兩年。”
“舊人?”汪荇腦子轉了轉,驀然想起一個人來,“莫不是今日我剛見過的……”
“不是她,若是她,怎麼可能活得如此自在?”李箋笑著打斷,阻止了汪荇的瞎想,“倒是你小子,最近精神還挺不錯?”
“託李大夫的福,整整三個月,阿荇未感到任何不適。”汪荇嘴角含笑,自覺上前研磨。
樓下的醫館,幾名學徒和夥計忙忙碌碌,未前來候診的人配製再常見不過的藥材。
李箋,依然是那個不甘心陪市井之人蹉跎的人。
待方素和葉沁竹說完李箋和裴殊的往事,已是口乾舌燥。
他端起茶喝了一口,餘光瞥見葉沁竹正捂著嘴,臉上全是笑意。
他面色一頓,放下了瓷杯。
“我給你講這個故事,原本是怕你一直擔心著,愁眉不展。可你現在高興得如此真心實意,我反倒更擔心了。”
葉沁竹略略一勾唇,把杯中微涼的茶水飲下。
“我有何擔心?”
“為何不擔心?”方素換了個姿勢,含笑去看葉沁竹。
“我知我命,順我心,行我路。雖然兩年後我很可能將化為一具白骨,可一想到這兩年我能隨心度過,我就不覺得有什麼可難過的。”葉沁竹說。
畢竟,京城的那個葉家,沒了。
樹下那個候著她掛完許願牌,縱身跳下的男人,也沒了。
她看見方素似乎是打算開口,卻轉過臉去,喚來小童,吩咐他去把西廂的空屋收拾起來。
拿起茶盞抿了一口,轉過眸子看向她。
“我現在可以確定,你的確是葉家的三小姐了?”
葉沁竹輕輕一皺眉,面微微露出迷惑。
“葉家大公子離去時,亦是這副表情。”
視死如歸,將一切皆看淡。
“你可知我為何因為你與葉笙相貌相似,便堅持要找到你?”
葉沁竹看見方素臉上神色複雜,緩緩搖了搖頭。
“若不是葉大公子,我坐不上這個位置。西塘,早就舉城歸順。”
葉笙的舉措,保住了西塘。
但同時,方素也親手將西塘推入了更大的危機中。
護得住西塘,他便能與安軍抗衡。
護不住西塘,整座城的子民,都將淪為硝煙的陪葬品。
“大哥哥在回到京城前,便存了死志。只可惜,大哥哥遇到了我。”葉沁竹腦袋微微揚起,咧開嘴角笑道。
她笑容清澈,眸中似有星光點點。
笑容消失後,她重新轉向方素,五指間扣著四枚納石。
“方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