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紅燈籠高高掛,鞭炮聲似乎還未曾停歇。
喝下一壺暖胃的燒酒,名芳門的班老頭裹著大衣,滿臉堆笑地給那依舊穿著單衣的清麗姑娘倒了杯茶。
“不知清棠姑娘此次來,所謂何事?”他的眼睛眉毛擠在一塊,看上去有些喜感。
眼前的這個姑娘,是個丫鬟。
她雖然是個丫鬟,確實京城葉家三小姐靈師葉沁竹清玉院的大丫鬟,走在外面,便和半個小姐差不多了。
再看她端著的那張冷臉,好像真把自己當成了一個小姐一般。
“我想和你要個人。”清棠並沒有領班老頭的情,“如果需要打點,你出個數,我現在就想把人領走。”
班老頭第一次見到如此開門見山的人,心忍不住一跳。當下也不願和她多說,切入正式的談話中。
“不知清棠姑娘要的,是哪個人?”
此前,他們的確在葉府演了一齣戲,而且演得還算不錯。
如果是葉家三小姐看上自己名下的哪個俊俏小生,倒也說得過去。
“鍾纓。”清棠手指一勾,幾張銀票出現在了她的手中。
“他不是奴籍,但畢竟是我們從你們這兒要人。該給的,我們給得起。”
從未見過如此多錢款的班老頭登時被晃了眼。
鍾纓雖然有些筆墨,能寫寫劇本排排戲,但畢竟戲班子不是靠寫書吃飯的。
雖然班老頭賞識他,他也不能一直養著這個沒什麼大用處的人吧?
他笑容更加燦爛,諂媚地接過銀票,笑嘻嘻地向那冷麵姑奶奶道:“既然葉家三小姐如此誠意,那隻要鍾纓答應,老夫絕不阻攔。”
清棠的嘴角才劃過一道不易察覺的弧度,姑娘放下那一疊紙張,反身出了屋門,來到鍾纓的房間。
於是,當鍾纓回到屋裡時,正好看見了那個容貌秀麗,臉上表情極度稀少的姑娘。
“姑娘?”他下意識後退一步,四下張望確認無人在外,當下兩手抱拳,恭敬鞠了一躬。
“不知姑娘尊姓大名,來此作甚?”
他話還沒說完,就感覺眼前一花,那清麗而面色冰冷的姑娘一晃眼便閃至鍾纓身前,探手一抓,拽住鍾纓的手臂。
“我問班老頭要了你,從現在開始,你就不是這個戲班子的人了。”她拉過男人,甩手道,“我給你一刻時間,理好你的行李,跟我走。”
“走?”被清棠強買強賣,鍾纓著實嚇了一跳,當下反問,“去哪兒?”
“葉三小姐處。”
葉三……小姐?
葉三小姐?
葉三小姐葉沁竹坐在清玉院院外的石桌旁,桌面上擺著一個花瓶,插著數只紅梅。
靈師不需要多麼厚實的衣裳,但葉三小姐似乎別有情趣,特地披了件夾襖,生怕別人不知道她怕冷似的。
“清棠,輕拿輕放!”
被喊了的清棠手臂一僵,登時洩了力,鬆垮垮地提著驚魂未定的鐘纓,輕輕放在地上。
葉沁竹調戲著壓低枝頭的梅花,含笑轉過身來,面向被提到清玉院的男人。
葉三小姐穿得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樣,但行事作風卻與溫柔二字背道而馳,鍾纓偷眼看著清玉院除了他之外的一張紅臉一張黑臉,只感覺心累。
“鍾公子,你認為我,是怎樣的人?”葉沁竹臉上的笑容不減半分,突地丟擲一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