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貴在這村子裡租了一處房子,雖然手頭沒錢了,但是房租還沒有花完,所以仍然得住,這會他把王勇、韓伯龍、孫二孃、韓霞四個人引到了自己的家中,看爐還在,就淘了米,道:“你們幾個看那樣子都是冷嗖嗖的,我先熬些粥給你們喝,一來墊墊肚子,二來也暖暖身子。”
王勇笑咪咪的道:“那就多謝朱大哥了!”幾個人就圍著火爐坐下,這會朱貴和韓伯龍才得到機會說話,韓伯龍就把家破人亡的事都說了。
朱貴聽得搖頭,道:“這西城所實在是害人,我從沂水來這裡,路過那濟州梁山泊,那裡的湖面,被整個編為了公田,百姓捕魚、採菱、種荷都要交稅,那些漁民本來就是被逼得沒有了土地的人,現在如何承受這突如其來的稅賦啊。”
王勇聽到朱貴的話,眉頭輕皺,道:“那些漁民就這麼認了嗎?”
朱貴搖頭道:“哪裡肯認啊,正常抗爭之中,不過這梁山泊北邊歸屬鄆州管轄,南邊歸屬濟州管轄,聽說那濟州知州範成因,管不得這些漁民,已經都託給鄆州知州蔡居厚管理了。”
王勇的眉頭皺起,他知道這個蔡居厚,梁山泊農民起義,就是被他給激起來的,現在他已經接手,看來離著起義的時間,已經很近了。
王勇拉了韓伯龍,小聲在他的耳邊說道:“哥哥,我聽人說,這梁山泊有八百里的水面,向裡去水圍著山,那山由梁山、青龍山、鳳凰山、龜山四大主峰,以及虎頭山、雪山峰、郝山峰、小黃山等七支脈組成,卻有小洞庭之稱,可以藏兵十萬,我原先就想著,我們就在那裡落草,只要進了山,霸了湖水,官府對我們就是一籌莫展,只是在這之前,我還想著聯絡一些江湖上的好漢,可是聽朱大哥說的那個樣子,已經是民不聊生了,我們卻去那裡,振臂一呼,自然就會有人和我們一起起事,佔山落草,大哥卻以為如何?”
韓伯龍笑道:“賢弟,我這裡沒有什麼主意,一切都聽你的就是了。”
王勇點頭道:“若是大哥這麼說,那我們就等把家嶽安頓好,然後就去梁山好了。”
他們兩個說話的工夫,這粥已經好了,韓霞就給幾個人盛了,王勇他們四個是走了一天的路了,朱貴雖然沒有走那麼久,但是卻在墳地裡,挖了半天,這會幾個人都是又冷又餓,也不說話,捧著粥碗大喝起來,一鍋粥都被他們喝得光了,幾個人這才覺得又活過來了。
朱貴這時道:“韓兄弟、王兄弟,我們一會就在這外屋對付一晚吧,卻讓兩位姑娘到裡面歇著,你們看如何?”
王勇拱手道:“這裡是朱大哥的家,自然都聽朱大哥的。”說著他就從包袱裡面取出兩大錠二十五兩一個的大銀,這是他們從太尉府的那些人的身上搜出來的,就放到了朱貴的面前。
朱貴急忙擺手道:“王兄弟這是什麼意思?”
王勇道:“朱大哥先把銀子收了,小弟有話說。”朱貴哪裡肯收,只道:“王兄弟有什麼吩咐,只管說就是了。”
王勇就說了他和孫二孃回來安放骨殖的事,然後道:“我們兩個現在惹了官司,手上的人命一堆,那乘氏縣的城上,還掛著我們的畫影圖形呢,實在沒有辦法光明正大的給老人安葬,就請大哥出面,買一幅棺槨,給老人下葬,一應事情,也都有大哥處置,這些只是使用,大哥就不要推辭了。”
朱貴聽了這話笑道:“賢弟當真是找對了人了,我這買賣做不得了,就在這村子裡攬白事給人家,這幾日這村子裡實在沒有死人,我這才窘迫至此的。你放心,我來安排,絕不讓人懷疑到你們的身上就是了。”
孫二孃起身,向著朱貴款款而禮,道:“妾身就都拜託給朱大哥了!”
朱貴虛扶道:“姑娘放心,朱貴定然安排好就是了。”
當下眾人就在朱貴的家裡將就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朱貴就出去張羅,他做這些都已經熟了,人頭馬臉的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不過一上午的工夫,就把事都安排妥當了,甚至連孝子都僱了來,孫家那面,也都安排的妥了,沒有人對孫元下葬有什麼意見。
第三天一早,安排下葬,雖然王勇、孫二孃兩個不能去送,但還是著了孝衣,就在朱貴的家裡,給孫元磕了頭,然後跪送出了家門,孫二孃哭得昏天黑地,若不是有王勇在身邊,只怕就此跟著孫元去了,也不一定。
另外,張青流浪江湖,孫二孃不知道他的老家在哪裡,所以也就下葬在孫家的祖墳了,就陪在孫元的身邊。
一切都弄好了,朱貴安排了幫忙留下來就在他家的院子裡吃席,王勇他們都躲在屋裡不出來。
將到飯時,一個大嫂端著一簾子饅頭,一盆子菜進來,滿面堆笑的道:“這是朱官人讓我給幾位送進來的。”
韓伯龍拍著大腿叫道:“太好了,我餓得眼睛都藍了。”說完伸手接了饅頭和菜大口開吃。
那大嫂眼睛不錯的在韓霞的臉上轉著,王勇看著不對,就道:“大嫂是這村子裡的嗎?”
那大嫂一笑道:“我是里正家的。”說著還看韓霞,王勇心裡覺得不對,伸手按住腿上狗腿刀的刀柄,還在猶豫是不是要殺人,必竟在這裡再殺了人,那孫元和張青就別想安穩了。
就在王勇猶豫的時候,那大嫂突然開口道:“這姑娘是朱官人的什麼人啊?”
王勇看看韓伯龍,見他還在吃,知道他不會說謊,就道:“這是朱大哥的侄女。”
那大嫂聽了這話,臉笑得和菊花盛開一般,連連點頭,然後退了出去。
孫二孃道:“這女人不太對啊。”
王勇也覺得不放心,就起身道:“你們在屋裡小心著,我出去看看。”說完躡手躡腳跟著那大嫂出去了。
王勇看著那大嫂就到了草廳的外面,向著裡面一招手,一個男子走了出來,叫道:“娘子,可曾看清了嗎?”
那大嫂喜笑顏開的道:“果然是一個標緻的小娘子,若是配給咱家三郎,卻是再合適不過了。”
那男子也是滿面堆笑,但是隨後又有些擔心的道:“可是那朱貴也在這村子裡住了不只一天了,只怕三郎是個傻得,他也知道,我們若是提親,他不同意怎麼辦啊?”
那大嫂滿有把握的道:“怕什麼,那女人是朱貴的侄女,你看看朱貴張羅這麼大的場面,肯定少不了銀錢,但是他卻沒有讓他那個侄女在裡面插上一手,就是不像給他們分銀錢,想來也不會重視他們,而且那朱貴這是張羅到活計了,前兩天沒張羅到的時候,我聽說都去偷供品吃了,有道是落葉歸根,那朱貴在外面吃了苦,豈有不想回家的道理,可是這一個活,他也掙不了回家的錢,我們只要答應,供給他足夠的盤纏,他自然就能應了。”
王勇聽得哭笑不得,心道:“這兩個痴心妄想的,實在沒有再聽下去的必要了。”想到這裡,起身要走,就在這個時候,那男的又道:“對,若是他們家裡的人不答應,我去縣裡回報,說他們是那夥被緝拿江洋大盜,看他們還走得了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