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極空殿上菜的侍女,腰裡也是配劍的,臉上滿滿的不樂意,菜盤裡盡是一些稀奇古怪的食材,客人們戳一戳看一看,都不知道該怎麼吃了。
應龍心裡高興,麥郎這第二次出遠門,就能抱個美嬌娘回去,還不把媽媽樂壞,可這時候又不能掉以輕心,那麼多公子哥們,花落誰家還不一定呢!一想到這裡,他就覺得事態嚴峻,輕推著麥郎,語氣也像是下命令了:
“麥郎,那鳳天的女兒是你的,是你麥郎的,是給你暖床的”。
霏霏在一旁,掩面嗤笑道:“暖床,嘻嘻!”
她這一陣笑,就把麥郎笑的更侷促更緊張了,他拼命的往嘴裡塞東西,不管能不能吃,一股腦塞進去,明明不想聽應龍的話,可腦子卻總往那邊想,像是突然開了一扇大門,門後的風景他從沒見過從沒想過,既新鮮又曖昧。
忘憂像個局外人一樣的呆坐,嘴裡叨唸著:“鳳九歌,鳳九歌”
鳳天環視人群,自己的兒子尚在南方道山修煉,女兒就成了他的一件煩心事,他看著城主身後的公子們,各各急不可耐,摩拳擦掌的,只有三個人特別,一個拼命吃東西的麥郎,一個發痴呆坐的忘憂,一個左顧右盼的應龍,女兒得趕緊嫁出去,就不知哪個小子有福氣了,重點是趕緊,趕緊!
鳳天看到一名侍女,是女兒貼身的丫鬟,緊皺著眉頭,一副心急模樣,這個時候著什麼急呢?眼看那侍女走到自己身邊,在耳邊低聲說了一句:
“老爺,公主她要跳崖,被攔住了!”
鳳天手裡的酒杯應聲碎了,他沉著臉,擺了擺手,嘆道:“下去吧!”
那侍女下去後,鳳天默默飲了一杯酒,郎聲笑道:“各位先喝酒,我去把女兒叫出來,哎,又不讓人省心了!”
城主們相互談笑,只有應龍一個注意到那個侍女,他看到鳳天那轉瞬即逝的沉重臉色,心裡也是疑惑,難道這樣的日子,還會有什麼不開心嗎?即使不嫁女兒,也不必那樣吧。
他戳一戳麥郎的肩膀,低聲說:“走,咱們也走!”
麥郎:“去哪?”
應龍沒說什麼,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拉起麥郎摸黑跟了進去。
極空殿在懸崖的凹口,世世代代的擴建只能向崖壁延伸,還特意掘出一條通向九幽澗頂的通路,鳳天走的很急,一點也看不出頹圮老態,兩側暗黑的甬道飄著幾盞燈,他看都沒看,手一會兒揣到胸前,一會兒負在身後,額頭也急出了冷汗。
應龍拉著麥郎,鳳天那個鋥光瓦亮的腦袋就成了指路的明燈,就是想迷路也迷路不了。
在九幽澗的懸崖邊,一名女子的小鞋就頂在崖緣上,她的長裙綴滿了紫色雀羽毛,像是蓮花,很孤傲的迎風搖,她那幽幽怨怨的眼睛看著白濛濛的九幽澗,看著那飛來飛走的苦情鳥,就是今天,她決定不活了,跳下去,一了百了。
崖緣的風很冷很急,她多少有點捨不得,可她不哭,解脫的日子怎麼能哭呢?
鳳天兜著袍子,急匆匆的竄了出來,左右顧盼,就看到了自己一心求死的女兒,臉一下子就拉得好長,粗聲喝道:“女兒,何必鬧成這樣,你不結婚就不結婚,我把他們打發走就是了!”
女子回頭過來,話冷冰冰的,悽然一笑道:“爹爹,女兒又讓您費心了!”
鳳天上前幾步,想要把女子拉回來,卻被女子一道凌厲的眼神打住,他苦笑著擺了擺手,說:“女兒,崖口處風冷,彆著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