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人大喜過望,急忙向著庵邏和佗缽可汗表著忠心。
當一切準備妥當,天色也就開始放亮了。此時漫天的飛雪已經停止,而北風呼嘯著撲來,一陣猛過一陣。順風,正是採取火攻的好時候。
庵邏叫下屬下去開始準備,黑壓壓的突厥狼騎開始移動,準備去佯攻齊軍大營,也許是受了寒風的刺激,戰馬群竟然都刨著蹄子,咴兒咴兒長嘯起來。聽到馬的嘶叫聲,側面寨欄處的齊軍立即鳴鑼報警,接著擂響戰鼓,頃刻間,驚叫聲、怒罵聲、兵甲碰撞之聲、鬧鬧哄哄的集合聲次第傳來……
齊軍的防禦次序有條不紊,盾兵、弓弩手、刀斧手、使槊手相互配合,滾石、檑木也全數備好,在兩側營門,還藏著數百騎兵,一俟突厥人敗退,便立即追擊砍殺!突厥人則不需要如此精密的展布,他們只需要靠人數優勢,黑壓壓的一大片攆上來就是了!
“可憐了這些奴隸,好不容易攢了一點,這些全都要交代在這裡了。”庵邏看著被驅趕到最前面,即將做為炮灰衝陣的奴隸,小肚腩都心疼的一抖一抖的。
攝圖看他一眼,說道:“打敗了高寶寧、高延宗,你沒了多少奴隸就都可以搶回來,用不著那麼心疼。反正到最後大汗一定會給你補齊的,說不定還更多。”
當敢死隊全部登上崖頂後,清點了一下人數,有八個人在攀爬過程之中墜崖而死,剩下的還有二十七人,點完數之後,他們各自找了避風的地方隱藏歇息待命。剩下幾個人將繩子綁在一起,讓下面的人將中途扔下去的柴薪一捆捆提上來。
經過大半夜的攀爬,就算是靺鞨人這種野獸一樣的體格也感到了疲累,行進過程中還不覺得,如今一停下來,頓覺四肢痠軟,周身痠痛,往地上一坐,倦意便漸漸湧上來。不過他們知道現在還不能睡,他們躲在幾塊岩石後,朝齊軍軍營俯瞰下去。
無論是左前方的寨欄、拒馬還是正對面的箭樓,無不門窗緊閉,連線各寨的通道也空無一人,齊軍都被突厥人的佯攻給吸引了過去,他們目測了一下距離,弩箭是夠不著的,得要他們靺鞨人喜歡用的長梢弓才行,但是攀爬過程實在太過艱險,因此就沒有帶過來。
一個靺鞨人用胳膊肘頂了頂同伴的腰側:“你看,哨探有幾個?”
“沒有,全都走了……”同伴眯著小眼睛,齜著一口黃牙,目光跟老鷹一樣銳利。
“確定?”
“剛才還有兩個,一個在寨欄上,另一個在箭樓上。可能是突厥人的攻勢很兇猛,所以把他們都吸引過去了。”
“唔,好,我們等一下沿著坡滑下去,到處都點一把火再走。只要我們動作夠快,完全可以從容退下去,這個時候順風,後面的火可以一路燒到前營,到那個時候,哈哈……”
這些人一手抱薪、一手持斧,悄悄地摸了下去,儘管這裡地勢要比爬過來的時候更加輕鬆安全一些,但他們依舊不敢大意。
這種環境下,上無依附,下臨無底,何況又是在冰坂上,哪怕有萬分之一的不慎,他們都會粉身碎骨!所有人都拿出了十二分的小心,儘量把身體的重心往前挪,這樣可以避免在下去的過程之中一個沒站穩栽下去,按照老規矩,依舊是那個最擅長攀爬的人在前面先摸出一條路來,其餘人跟著就是。
一寸又一寸,一點又一點,他們騰挪的十分艱難,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最前面那人終於到了底下,又是疲憊又是興奮,朝著後面的人瘋狂揮手。一群人都露出瞭如釋重負的笑容。
忽然,一支箭不知從何處躥出來,將那人瞬間射殺當場!隨即,一群齊軍從兩側的灌木之中呼啦啦湧了出來,端著弓弩在下方排好陣勢,朝著已經不遠了的靺鞨人攢射過去。其餘人見到同伴被突然射殺,個個都驚目瞪口呆,當下扔了柴薪紛紛往回跑,可那裡還來得及!
他們懸在此處,正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連一塊大一點的岩石做擋箭牌都尋不到,只得將後背給暴露齊人,全都給齊人的弓弩手當成了活靶子,一個個射殺在崖壁之上,場面一度十分血腥,慘不忍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