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使再敢出言不遜,便會被逐出鄴城了。”
可那突厥使臣絲毫不以為意的樣子道:“怎麼,難道我們可汗的國書還值得你們那小皇帝出宮相迎不成?”
【果然好膽!】幾個使臣都看向房彥謙還有那位突厥使臣,徐陵輕撫鬍鬚,饒有興致的在一旁看著,抱著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心理,想看看房彥謙究竟會如何解決這件事。
即使是那契丹使臣也對此感興趣,此時契丹還處於八部落聯盟的情況,並未統一,且時常遭到突厥的勒索,因此他們向來是與北齊親近的,但今日發生這樣的事,他們也想看看北齊能不能壓過這個氣焰囂張的突厥人。
假使不能,那麼北齊今日便會丟人丟到家了。
不料房彥謙卻是蔑視的笑道:“突厥之先,平涼雜胡也,姓阿史那氏。魏太武皇帝滅沮渠氏,阿史那以五百家奔蠕蠕。世居金山之陽,為蠕蠕鐵工,金山形似鐵盔,俗號鐵盔為突厥,因以為號……”
他看向那神色僵住的突厥使臣,道:“阿史那氏生性殘暴,不知憐恤生民,此之謂不仁,武平時,承諾不寇邊,然前歲又來犯我邊境,不守信用,此之謂不義,阿史那得蠕蠕庇護才得已苟活,卻背主將蠕蠕趕盡殺絕,此之謂不忠,阿史那氏為爭汗位時有殺兄弒父之事,此之謂不孝,如此不仁不義,不忠不孝之君主還敢與我朝天子相提並論?誰給你的膽子?!”
語出驚人,所有人都震驚了,沒有想到房彥謙居然會說出反駁的如此直接、如此犀利,一下戳破了突厥草原狼的本來面目,直指突厥可汗不配齊主鄭重禮遇相待。
徐陵撫摸鬍子的手一頓,望著房彥謙的目光復雜、欣賞交雜,不一而足:
【北朝真是人才濟濟呀……,不說別的,光是那氣性便要比我朝的文人要強上不少……】
徐陵捫心自問,若是此事發生在南朝,南朝的臣子大多會憤怒,可也就是僅此而已,敢怒不敢言,誰又會冒著挑起兩國戰事、之後被拿來頂罪的的危險誓死維護主上的尊嚴呢?
【只是這樣一來,房侍郎的下場堪輿呀……】
徐陵隱隱為房彥謙擔憂,那突厥使臣更是惱羞成怒,道:
“你竟敢如此辱我突厥?!”
說著便抽出隨從的彎刀上前,千秋門上的守衛紛紛舉起弓弩,瞄準他,只要他敢再上前一步便要將之射成刺蝟。
房彥謙神色若定、巋然不動,淡然道:
“貴使還是想清楚,貴使攜帶國書而來,若是因為貴使的一兩句狂妄言論而未將國書遞交,你們可汗固然會對我大齊心生不滿,可他第一個怪罪的人必然是貴使,為了貴使的前途,還望貴使不要衝動,想清楚再說……”
那突厥使臣臉色青了又青、白了又白,終於咬咬牙,將彎刀扔到地上。
木杆可汗老了,喜怒無常,如果知道因為他的一個愚蠢舉動而讓突厥上下顏面無光的話,那麼木杆可汗一定會將他的腦袋砍下來,並且將他全家上下全都貶斥為奴隸的!
此時千秋門終於開啟了,一個兩個小黃門從裡面走出來,後面跟著全身披掛的禁軍,掃視了一眼各國使臣,尖著嗓子道:“陛下有旨,宣陳朝使節覲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