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這喜服做得真是好看,不知將來那家的公子有福氣娶了姑娘……”
“哈,嬤嬤別笑話我,我都是老姑娘了,那裡還嫁的出去?”
女子恬淡的一笑,自我調侃道,毫不在意的樣子,絲毫不會因此而臉紅。
婦人肅然道:“不會,姑娘生得美,又有才幹,是個男人都會對姑娘上心的。”
“也許吧……”女子放下了手中的活計,道:“夜深了,嬤嬤早些歇下吧。”
“好,那姑娘也早些睡下……”
門關上了,燈影下,那大紅色的喜服紅的刺眼。
“反正又嫁不出去,何苦繡它?”她拿起一把剪子就要絞碎它,臨了了,又忽然捨不得了,猶豫再三,取出一個盒子裝起來,塞到隔間的衣櫥中去。
“權且留著做個念想吧。”
她吹滅了燭火。
……
第二日,晉陽,高緯擁著襖子坐在宣政殿,腳踩火爐,手裡翻著一張迷信,忽然笑道:
“楊堅吶,他簡直就是朕肚子裡的蛔蟲,當初若不是不好綁,早讓你們把他綁來了。他看得明白,要是拋去那滿肚子野心,倒也是個人才……”
“可惜了……,要給宇文邕做炮灰了……”高緯長吁短嘆。
“陛下何意,臣沒聽明白。”
劉桃枝很有眼色的跳出來滿足皇帝的教育心理,這個時候陛下需要有人聽他裝逼。
“宇文邕明明知道他們加一起都鬥不過宇文護,還讓楊堅去保尉遲迥,這不是沒安好心嗎?”高緯捂著感冒之後有點鼻塞的鼻子,道:“如果楊堅真的照著他的辦,一準被宇文邕賣掉,尉遲迥救不成還得搭上自己……”
“怎麼會?宇文邕難道不想救出尉遲迥?”
高緯白了他一眼,“要換成朕朕也想,可是設身處地的想一想,這是不可能的,他以為楊堅是誰呀?他要是能救出尉遲迥的能量,早就弄死宇文護自己做那個權臣了。”
“他那裡是想要救尉遲迥?他分明就是準備朝宇文護服軟,要放棄尉遲迥了,順便把楊堅也給推坑裡……”
“到時候他大可再推上一把,楊堅就是渾身上下都是嘴也說不清了。”高緯呵呵一笑,把紙條扔香爐裡,看劉桃枝一臉迷茫,就知道這不是他的智商理解得了的,於是說:
“這種事情宇文邕也不是第一次幹了,當初侯莫陳崇也是站在宇文邕那一邊的,宇文邕和侯莫陳崇一塊出行,忽然宇文邕就連夜回長安去了,眾人對此都很奇怪,只是之前有宇文邕的暗示,侯莫陳崇自以為是,說大概是宇文護伏誅了,他這句話很快就傳出去了。宇文邕知道之後,又佯裝很震怒的當著眾人的面斥罵侯莫陳崇,這還沒完,宇文護聽說之後,當即派人衝進他家裡,將他逼殺,唉,可憐呦……”
“可這對宇文邕有什麼好處?”
劉桃枝越來越糊塗。
“……”高緯真的是無語了,“宇文邕用實際行動證明對宇文護的忠誠,這不就是最大的好處嗎?”
“他城府很深,知道自己實力遠遠不如宇文護,於是乾脆服軟,等待時機再來致命一擊。”
劉桃枝真的是震驚了,瞥了皇帝一眼,很想問是不是你們這些當皇帝的都是一肚子彎彎繞繞,可是到了嘴邊卻沒膽,只好問道:“這宇文邕這麼厲害,要不要我們……”
高緯從錦墩上站起來,道:“不用,但是楊堅這個人讓她給朕盯緊嘍,萬一他真中了宇文邕的套,救他一命,把他送來,若是事不可為……”他糾結了一會兒。
“……那就讓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