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辦此事,朕就放心了……”
笑著笑著,宇文邕忽然道:
“朕竟從不知道,你從一開始便與那羅延有勾結……”
噗地一聲,老宦官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
寒風如刀,撲面而來,刺痛著他老邁鬆弛的面板,但他沒有多大的痛感。
血從胸前大片大片的淌下將褐色的襴衫染成了深色,雪亮的長刀從後心貫入,然後一擰,便攪碎了他的五臟……,鮮血從老宦官的口中湧出,那雙充滿驚駭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宇文邕,似有千萬句話要說,但終究是黯淡下去,變成了沉寂的灰色。
宇文邕面無表情,看著屍體委頓在他腳下。
那宦官背後……,赫然便是宇文達還有宇文神舉。
“皇兄,何泉這個狗奴才要怎麼處理?”宇文達將染血的長刀收回鞘內,漠然的踢了那具屍體一腳。
“何泉私服出宮,行為不端,恐有勾結外人之嫌,被宮中侍衛當場格殺。”宇文邕吩咐道,“不過訊息要瞞上兩日,別讓楊堅知道了……”
“臣等明白。”
宇文邕緊了緊衣領子,踏出殿外,白雪漫天呼嘯,紛紛揚揚落滿一地。
凜冽的風可以給宇文邕清醒的感覺。
他望著萬古不變的長夜,嘴唇動了動:
“薄居羅,對不起……”
尉遲迥的小字,便是薄居羅。
……
今夜不眠的並不只有他們,小閣樓裡,紅燭的蠟將要燃盡,素衣的女子捧著明紅的衣裳,一點一點的繡著,一箇中年女人推開閣門進來了,跪坐著:
“小姐,那邊有訊息來了,那個與楊堅接頭的何泉死了……”
繡針忽然一偏,豆大的血珠從食指的指腹滲出,女子皺了皺眉,吮吸著指腹,“怎麼回事?”
“我們在皇宮的眼線不多,還並不清楚怎麼回事……”
中年女人從袖子裡摸出一張便籤,猶豫著遞給她,“不過,我們在他身上搜出了這個。”
女子放下衣裳和針線,接著昏暗的燭光細看,放下,沉吟了一會兒,“馬上告訴接頭的人,宇文邕準備讓楊堅搭救尉遲迥,明日正午之前務必送到晉陽去……”
中年女人看了看天色,估算道:“信鷹的話,應該是可以送到的。”
她又道,“昨日到今日,我們發現有人在四處打探姑娘的訊息,人是從隨國公府來的。”
“他這麼快就有所警覺了嗎?”年輕的女子依舊自顧自的繡著,“無妨,我們的準備工作很充分,不怕他查下去,他越查,就越無法懷疑我,有高賓罩著,還有楊家那層皮,我們也不怕……”
“就怕他們那邊……”
“除非他那寶貝兒子不想要了,否則他就只能替我們兜著,人我們已經送到鄴城去了,高熲嘛,這個人是高……是陛下點名要的……”女子神情淡淡的,但提到皇帝的時候情緒有些起伏,她打好一個結,咬斷了線,而後才說,“楊家也不會說出去的,他們要兩邊下注,世家手段,狡兔三窟很常見的。”
“哦,那我就放心了,如果姑娘沒什麼事吩咐,那老身就先下去了……”
女子不語,婦人臨走之前瞥見她正繡的衣裳,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