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孝寬難纏,宇文憲也難纏,總不能其他的也一般難纏吧……
呵呵,老夫要拿下汾北河東,他們肯嗎?定然不肯……所以就會像狗一樣糾纏在老夫後面不放……
他們算籌扒拉的好,想纏住我們,然後等宇文護大軍來救……我軍的努力就等於白費……
但是,老夫豈能讓他們如願?
老夫早就想好了,先拔掉柏谷,給宇文憲、韋孝寬他們造成我要拿定陽的假象。
然後暗度陳倉……,誰也想不到老夫還敢偷偷摸摸的繞到姚襄去……哈哈哈哈……”
段韶開懷地笑著,滿臉得意,而後忽然猛烈的咳嗽幾聲,一張老臉憋成了醬紫色,彷彿隨時會斷氣。
“行行行,您最牛了,這大齊上上下下,誰比您功勞大呀……,別吹牛了,您行行好,把藥給喝了吧……”
高延宗見段韶咳嗽,趕緊將一碗藥湯給遞上前來,黑褐色的湯藥上還浮動著熱氣。
段韶擁著厚重的羊皮襖子,坐在榻上,很嫌棄的瞥了一眼,撇嘴道:“老夫不喝,老夫沒病,老夫只是偶感風寒……這點小病小災,豈能打垮老夫?你未免太小看我……”
剛剛說完,又很沒有說服力的咳嗽起來,每咳嗽一聲,高延宗的臉頰肉就抽搐一下,很擔心這老頭會把肺都給咳出來。強制性地將藥碗往段韶嘴邊遞,等段韶喝乾,高延宗翻了個白眼說:“早喝了不就完了?早喝早好,你這老頭天天的這鬧騰勁兒,就你事情最多……”
悄悄撤出齊長城繞道打姚襄是高延宗的主意,高延宗的本意是他去,留下段韶坐鎮,但是段韶不肯,說是事關重大,必須他親自去才放心。結果半道上段韶這身老骨頭經不起折騰,病倒了。
段韶被噎了個半死,大怒,舉起劍鞘就要捶死他,“我是大都督還是你是大都督?還懂不懂尊敬上官?信不信老夫一句話就能把你拖出去打四十軍棍……!”
高延宗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腆顏一笑,討好道:“別了唄……您看我還小心伺候您喝藥,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呀,這戰局還得您老人家坐鎮把關呢,壞了身子可不行,對不?”
【剛才還狼一樣齜牙,現在倒搖起尾巴了……】
段韶瞥了一眼這個跟在他身邊學了一身無賴相的傢伙,很是無語。
段韶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怕是撐不過幾年了,所以對於接班人選也是格外注重培養,段韶日日將高延宗帶在身邊,就是想讓他多看看,多學學,學兵法、學謀略、學用兵之道。
可不知道是不是教育方式有問題,陣戰之道有沒有起色還不明顯,這臉皮厚度倒是蹭蹭地加厚。
“當年老夫可是能一箭射死老虎的,可是這些年……唉,歲月不饒人吶……”他嘆息一聲。
段韶抽出帕子擦乾嘴角殘留的藥漬,道:“你就不能穩重一點……你這個樣子,老夫怎麼放心把晉陽軍交給你?陛下調你來,不就是希望你可以鎮住底下的這群人嗎?”
老頭掰手指,道:“可你看看你,整天一驚一乍,不夠穩重……毛毛躁躁,毛病一大堆,毫無大將之風……,而且慣用蠻力,什麼都指望用蠻力解決,能不思考就懶得思考,叫你少練點武多看點書,你看看,肌肉都長到腦子裡去了……你現在還不如剛來的時候靈光……!”
他憂心忡忡、恨鐵不成鋼的一嘆,“教你這幾個月,老夫發現自己的白頭髮又多了不少……”
高延宗被說得很不爽,“哪有?我這幾個月也兢兢業業地看書,備註我都做了不少……”
不提這個還好,提起這個段韶更想打他了,“你還好意思說啦?你自己看看你做的那些批註,什麼玩意兒?該圈的重點你不圈,與重點毫無關聯的,你倒是點評的興致勃勃,你還好意思啦?”
段韶叫高延宗多看書,送了一堆他收藏的兵法軍略給高延宗看,還列舉了“吳下阿蒙”的典故來激勵他。當然,主要的激勵手法是“提醒”高延宗看不完不準吃飯……
高延宗挺聰明的,領悟能力也強,段韶結合大齊開國時期到現在的戰局還有古往今來的各種戰例,逐條分析給他聽,很快高延宗的進步就比較明顯了,至少紙上談兵的時候面對段韶可以不落下風了。
有一日老段心血來潮,要看看高延宗學得怎麼樣,對於用兵之道有什麼心得體會。讓高延宗拿出這些天來做的批註給他看。老段本來心情很好,看完之後面黑如鍋底。
如今高延宗又提起來,他便把高延宗大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