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穆的眼中,這個背影已經如同山峰一般巍峨。
“我大周,終究是後繼有人!……”
在這個落著冰雨的黑夜,老將軍如此感慨……
四萬齊軍紮營鹿盧交,第二日就迎來了北周軍隊的猛攻!
鹿盧交地勢險要,有許多山崖,斛律光依仗優越的地勢與周軍做著糾纏,周軍圍困齊軍大營逾十數日,久攻不下。
鹿盧交的西大營是綦連猛的領軍所在之地,這些天綦連猛部遭遇到的攻擊是最多的,幾乎正對著周軍的鋒芒。
好在地勢險要,綦連猛還可以支撐下去。
傍晚時分,綦連猛又打退了一次周軍的進攻,今日有三處寨子被周軍給拔掉了,綦連猛親自帶著數百人衝殺,總算是將落入周軍手中的關隘給奪回了。
綦連猛肩膀上中了一箭,但是被肩甲給擋住,只是劃破了皮肉,並沒有傷到肌肉和骨骼,但就算是這樣,他也殺的一身是血,長矛都幾乎扭曲了。
綦連猛在軍陣中衝殺,長矛將面前的一個個周軍捅了一個血窟窿,長矛折斷之後他直接抽出腰刀,在護衛的掩護下一路砍殺,齊軍後來大軍壓上,總算是將周軍殺退。
帶著一身血汙回到軍帳,主帳那邊的副將就來傳令了:“將軍,左相命將軍到大帳中議事!”
綦連猛連鎧甲也沒有卸下就跟著副將前往斛律光的中軍大帳。
斛律光扎帳在一個高地,正好可以俯瞰全域性。
大帳四周防守十分嚴密,綦連猛略過軍士們的問好,掀開簾子進入了大帳,發現除了左相還有蘭陵王,薛孤延和傅伏已經到了。
他們也好不到那裡去,全身都是發褐的血漬,身為三大營的主將,他們這些時日面臨著不小的壓力。
薛孤延連鬍子都被染紅了,傅伏看著更加恐怖,整個人都如同血罐子裡撈出來的,護臂上還掛著一小節沾著血的、粉色的東西……饒是綦連猛司空見慣也不免感到一陣噁心。
可傅伏除了臉色白了一些以外,根本就沒有反應,好像一個木頭人。
綦連猛舒心的笑了笑,看到他們都這麼狼狽他心裡隱隱有些竊喜,原來並不是只有他承受著前方的壓力……
這些日子被周軍按著打的那點心裡不平衡也消除了一些。
“幾位在前方戰況如何?”
薛孤延人老成精,一看綦連猛這笑容就知道這人在想些什麼,不由得氣道:“總之不會比你更輕鬆!老夫這些日子砍壞了十六把刀,比當年還要多一把!”
綦連猛看薛孤延生氣了,恬不知恥的湊上去討好的笑道:“老薛你別生氣呀,我就是隨口這麼一說,你看你還當真了……”
邊說還邊用胳膊肘去拐薛孤延,攬著肩膀,一幅“哥倆啥關係”的笑容。
薛孤延被綦連猛的厚臉皮給打敗了,翻了一個白眼道:“懶得跟你計較……”
傅伏也是別過了頭,綦連猛這個人不知道該如何說,說他蠢笨,可是他識時務,好幾次“棄暗投明”都抱對了大腿,說他腦子靈光,他總喜歡整出一些讓人哭笑不得的事情來。
能打硬仗、會拍馬屁,所以綦連猛這小子升官升爵特別快。
佞臣裡面最會打仗,武將裡最會拍馬匹,兩邊雙贏,無往不利。
就是被趙彥深給坑了一把,不然他現在還好好的當他的山陽王……
“我們東大營這十幾天遭遇了周軍不下五十次進攻,幾乎每天早晚周軍必到,這些天我們大營戰損驚人,好幾個寨點被周軍打破過……”
傅伏覺得自己有義務將話題拉回正軌。
薛孤延也是正了正臉色,道:“不獨你們,我們北營也是被周軍圍困了好幾次!”
傅伏點點頭,道:“我在小山包上都看到了,你們那邊周軍雖然人少,但是周軍用了投石器和強弩,靠著手頭上那點人要守住很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