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妙月倒是沒有真的想要責備書生,不期想書生如此認真的回應,便輕聲說道:“算了,也不怪你,你與掌櫃雖然是刎頸之交,但你與掌櫃相識也只有一年,你很難想象他的經歷。我與玲兒相識已久,如果我知道了這件事情,我會明白她的決意。”
她頓了頓說道:“便是放棄星辰宗的一切,她也一定會去報仇!”
書生說道:“我印象裡,老闆娘……不,宸宗主好像並不喜歡那位前輩。”
卿妙月想著宸玲經歷的一切,忽然眼眶便有些紅:“這個世界終究是男人的世界,一個女子要在一堆男人之中證明自己,其實真的很不容易,玲兒自小來到星辰宗便過得極為孤獨,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找到她的父親,為了向他證明自己。”
“去年秋天,玲兒從掌櫃那裡得知了父親的死訊之後,也許你們看到的玲兒還是那麼平靜清冷,但她其實……很多時候都在一個人難過。玲兒敢愛敢恨,愛與憎便是落在了同一個人身上,於她而言,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苦修十年,一個少女之態,戰勝了所有反對自己的魔宗長老,為的只是想向父親證明自己。有些人的願望會隨著時間變淡,有些人的願望則截然相反,時間越久,便積壓得越深越強烈。
宸玲的一生,如果沒有遇到宸回,也許直到現在,都還在滿世界的尋找自己的父親。
忽然有一天,得知了父親的死訊,活到現在所做的努力,全部都失去了意義,那樣的痛苦又該是怎樣的?
書生雖然無法完全體會,但僅僅是體會到一些,也能明白其間的痛苦。
於掌櫃而言,恐怕也是如此。
宸沙給予宸回的是一個父親與師傅,給予宸玲的是父親也是必然要超越的目標、於這二人而言,一個是失去了世間最親之人,一個是失去了證明自己的價值。
書生嘆了口氣說道:“我大概……能夠明白為何掌櫃會讓宸宗主做這樣危險地事情了。”
卿妙月關心則亂,尤其書生在這裡,這個女子內心深處,還是希望有人可以依靠,顯得有些無助的問道:“我們……該怎麼辦?”
書生沉默著。
許久之後,他輕輕的搖了搖頭。
“掌櫃他……為了客棧眾人的安危,選擇了隱瞞這一切。如今的客棧,其實大家都過得很開心,如果今年的冬天的事情能夠順利的結束掉,也許客棧便可以不再四處奔波,而是停靠在一個地方,成為一間真正的客棧。”
卿妙月不解,但也沒有說話,只是認真的聽著。
書生繼續說道:“我會告訴我的夥伴們掌櫃的去向。但我……不會讓他們阻礙掌櫃,我們努力活著,等來生命中那些好的事情,才是掌櫃的意願,於貴宗而言,宸宗主肯定也希望你們不要面對龍脈武者這樣的可怕存在。”
卿妙月說道:“可是玲兒與掌櫃他們很危險……我們怎麼能……”
書生搖頭說道:“龍脈武者,一定得由掌櫃與宸宗主去殺死。我們這些人說到底或許在其領域內都有著不小的本事,但在打架這件事兒上,最終還是得靠著各自當家的。”
卿妙月倒是同意這話,星辰宗的所遇到的大危機,很多時候都是靠著宸玲強大的武力解決的。
“他們現在沒有龍脈武者的下落,而且他們也一定不想死,所以他們會變強,我們……相信他們便好。”
“書生,你這話能騙得過自己嗎?”卿妙月忽然說道。
書生輕笑:“我並沒有騙自己,我在很認真的跟你說,也是在很認真的邀請你。”
“邀請我?是做什麼?”卿妙月竟然沒跟上書生的話。
書生說道:“我們的戰場不在這裡。”
書生起身,緩緩踱著步子,沉吟少許後說道:“我一在想,這兩個事件的關聯。”
“秦楚之爭,三十年前結束於龍脈武者的劍斬之下,渡舟人沒有動手,但總算留住了楚國皇族的血脈。或許這本身也是一種抗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