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時候人沒什麼娛樂,多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此時天光已經放亮,坊門開放,群賢坊裡又開始熱鬧起來。
這邊火頭一起,冒出滾滾濃煙,自然馬上被人發覺。
愛看熱鬧是人的天性,街面上還有一些行人,離得遠遠的圍觀,竊竊私語。
明宇扛著錢箱,帶著那些賭坊裡面的夥計雜役們,在火頭剛起的時候,就出了賭坊。
把錢箱往門口一放,明宇一邊聽著圍觀人們七嘴八舌的議論,一邊樂呵呵的看著火越燒越旺。
眾人對鴻運賭坊起火,態度不一,但大多數都是懼怕惡虎幫的勢力,敢怒不敢言。抱著膀子,在一旁看熱鬧。
惋惜者有之,一個富家公子,也不知是不是剛從妓館中徹夜未歸,滿身酒氣熏人欲嘔,搖頭嘆道“哎呦,這不是鴻運賭坊麼?怎的走水了?可惜可惜,本來還打算待會過去耍耍呢……”
叫好者有之,個富商打扮的中年漢子倒覺得頗為解氣“燒了?他孃的,燒的好!這狗日的賭坊,輸打贏要,害老子扔了不少銀錢。早她孃的就該燒了!”
解氣者有之,“燒吧,燒吧,他孃的這鴻運賭坊黑了心,賺的都是昧心錢,害了不少人家破人亡,燒了最好,老天有眼吶!”
還有那怕得罪人的“噓!許老哥,噤聲!禍從口出!待會若是給惡虎幫的人聽到,有你好果子吃!咱們離遠點看著就行了,別惹禍上身。”
街上行人多數在看熱鬧,參與救火的人寥寥無幾。只有臨近的幾家商鋪中的夥計僕役們擔心火勢太大,殃及自家鋪子,提著木桶木盆打了水來救。
明宇也不阻攔,這古代都是木質建築,加上冬日天乾物燥,北風呼嘯。火借風勢,風借火勢,賭坊裡房屋又那麼密集,一旦燒著,哪那麼容易撲滅。
火越燒越猛,已經漸漸從後院往前院蔓延的趨勢。隔壁幾個商鋪的夥計們來回跑了不知道多少趟,一桶一桶的水潑進去,仍舊杯水車薪,起不到分毫效果。掌櫃們急的滿頭大汗,聲嘶力竭的叫喊著再快點再快點,莫要讓火勢蔓延燒了自家鋪子。
明宇扯了扯一個掌櫃的衣袖,說道“別浪費功夫了,拆房吧。把你們鋪子和賭坊之間的房子拆了,清空出一道隔離帶,火自然燒不過去,還是保護自家商鋪要緊。”
那掌櫃的一愣,喃喃道“這,這能成麼?若是給惡虎幫知道了我等見死不救,事後算起總賬來,怕是我們一個也跑不了……”
明宇哈哈大笑道“惡虎幫?惡虎幫已經沒了!你們就按我說的辦罷!”
那掌櫃的抬頭看了看明宇身後的賭坊雜役夥計們,一個個攏著手對自家賭坊的大火視而不見,只是神情緊張的盯著面前這個少年郎。
掌櫃的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急忙找了旁邊幾個鋪子的掌櫃們低估了幾句。那些人深深看了一眼明宇,見他一付老神在在的樣子,成竹在胸,再看看賭坊的夥計表情,突然覺得他說的應當不假。
其中有個綢緞鋪子的掌櫃早就急的滿嘴大泡,他的貨品最不耐燒,若是火勢蔓延過去,一切都將化為烏有。只見他一跺腳,叫道“也罷!火燒眉毛,自顧眼前!小六子!阿毛!快,給我把賭坊臨著咱家鋪子的房拆了!”
得了吩咐,那夥計們答應一聲,十來個夥計,都是二十來歲的壯棒小夥。用兒臂粗的繩子拴住房屋主樑,一齊“嘿呦嘿呦”喊著號子,使勁一拉。
“咚!”塵埃四起。隨著主樑被拉到,整間屋子便塌了一多半。然後夥計們一擁而上,七手八腳的清理廢墟。
人多好辦事,不大會,便在火區邊緣清理出了一片空地。隨著隔離出來一道道防火區,火勢終歸是沒有蔓延到隔壁商鋪。
有了榜樣帶頭,相鄰商鋪的夥計們也有樣學樣的動起手來,烈焰被限定在了鴻運賭檔範圍之內。
商鋪們的夥計忙活了半天,累的手軟腳軟,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喘著粗氣。
看著火勢得到控制,李明宇也不禁鬆了一口氣。
當初光想著毀屍滅跡了,倒是沒考慮到水火無情,若是他這一把火,蔓延到整個坊區,牽連無辜,那罪過可就大了。
正在這時,圍觀的人群之外一亂,有人高聲叫嚷“讓開!都給我讓開!吃飽了沒事幹麼!有什麼熱鬧好看的!都給我閃了!”接著,人群左右一分,從中走出一隊身著公衣的武侯。
之前已經說過,武侯也叫不良人,職責相當於城關加片警,這消防問題也歸屬他們管轄。
在唐朝時期,為了維護城內的治安,每個坊內都有設有一處“武侯鋪”,根據坊內人數規模,興旺程度,駐紮著多則幾十人,少則數人的武侯。
這群賢坊緊鄰西市,坊內買賣鋪面不少,商鋪林立,油水豐厚,駐紮著十幾個武侯,每日裡負責尋街放哨,捕盜捉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