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豎子敢爾。”
“陛下快閃。”
安吐根,賀蘭豹子等人見狀,皆是驚駭欲絕,目眥欲裂,不由都瞠目大喝,與此同時,他們都拼命地衝向賀若弼,身上那濃重的煞氣似是要將空氣都凝結,
碰,
高延宗終於醒過神來,但他還來不及反應,便覺眼前一黑,整個人便被一股巨力撲下馬背,狠狠摔在地上,渾身疼痛欲裂,氣血翻湧,
高延宗用力甩了甩頭,昏沉的頭腦終於清醒了些,他正要掙扎著起身,卻突然感覺到額頭上正有一股溫熱的液體緩緩流下,他伸手輕輕在額頭上一抹,再拿至眼前,便見手掌上滿是殷紅的鮮血,溫熱的觸感直透心底,
受傷了,
這是高延宗的第一反應,心中不由一沉,然而此時他整個人都被摔得七葷八素,憑感覺卻是不知具體傷在何處,就在這時,高延宗感覺身上突然一輕,接著便見莫多婁敬顯那極其蒼白的臉龐出現在眼前,
高延宗似是突然想到了什麼,立即向莫多婁敬顯身上看去,便見他左胸口上正有半截箭頭,其周圍很大一片衣襟都被鮮血浸透,
“陛下,末將怕是不能再追隨您左右,剩下的事情就只能靠您了,您一定要保重自己啊,咳咳……”
莫多婁敬顯強打起精神,艱難地扯動著嘴角,似是想笑,但劇烈的痛楚卻讓他的嘴唇不斷顫抖著,始終無法勾勒出一個彎曲的弧度,此時的他是那樣的虛弱,每一句話似是都能耗盡他全部的力氣,隨著嘴唇的翕動,嘴角溢位的鮮血也是越來越多,
“莫多婁將軍,你怎麼樣。”高延宗心神巨震,雙手緊緊把著莫多婁敬顯,焦急地大吼道:“你不許死,朕命令你活下去,你還要為朕殺敵呢,起來,你快起來。”
“莫多婁將軍。”周圍的北齊士卒紛紛失聲驚呼,眼圈泛紅,聲音甚是悲切,
“陛下,末將去了,您保、保重。”莫多婁敬顯眼中的神采突然明亮了一下,但卻很快就暗淡下去,最終歸於黑暗和空洞,整個人再也沒有一絲生息,
看著莫多婁敬顯張望著天空,那雙似乎還殘留著遺憾與留戀的眼睛,高延宗心頭突然湧起一股無以言表的憤怒與壓抑,
在這一刻,面對著死在懷中的將軍,他彷彿才真正明白自己肩膀上的責任,戰勝周軍,不只是為了活命,為了抱住祖先的榮耀,更是將士們為之奮鬥,為之犧牲的希望,
高延宗緩緩站起身來,看著慘烈而混亂的戰場,激烈廝殺在一起的賀若弼、安吐根等人,猛然仰天咆哮道:“大齊的勇士們,驅逐仇寇,死戰到底。”
“驅逐仇寇,誓死不退。”
看著重新騎乘在戰馬上,振臂高呼的高延宗,北齊的將士似乎在剎那間忘記了身體的疲憊,心中的恐懼,紛紛仰天怒吼起來,那低迷計程車氣再次高漲起來,
“殺啊。”
“周賊,殺人償命,死來。”
“大齊的兒郎們,今曰能殺賀若弼,為莫多婁將軍報仇者官升三級,賞金萬兩,生擒周帝宇文邕者,封驃騎大將軍,萬戶侯,殺。”
高延宗雖然肥胖,但此時卻是化身為一座人形的肉山,在戰場上橫衝直撞,鐵槊揮舞得霍霍有聲,寒氣森森,如同一個巨型絞肉機,直讓周軍鬼哭狼嚎,紛紛退避,
安吐根目眥欲裂,血湧雙目,整個人如同一頭癲狂的猛獸,攻向楊堅的一招一式都是那般狠厲,完全是以命搏命,此時的他,生龍活虎,力大無窮,年齡在他身上似乎已經找不到絲毫痕跡,
相比起老將安吐根置之死地而後生的玩命心態,楊堅卻是大有不如,雖然在功夫,氣力上來說他不比安吐根弱,甚至因為年紀而更甚一籌,但此時此刻他卻是落在了下風,被安吐根殺得節節敗退,
另一邊廂,勇將賀蘭豹子也是不弱,勢如虎狼,招招搏命,雖然身上添了不少傷口,但卻也將賀若弼的勢頭壓制下去,讓他無法再前進一步,
在高延宗,賀蘭豹子,安吐根等人的爆發下,北齊軍頓時捨生忘死,奮力進攻,再次爆發出極其驚人的戰鬥力,竟然在片刻之間將敗局扭轉,重新取得了上風,
北周陣營處,看著形勢突然轉變的戰局,宇文邕面色倒是沒有出現多少變化,只是淡淡地說道:“高延宗雖然胖了點,但腦子卻是比高緯好了不少啊。”
“雖然高延宗有些能耐,不過要想戰勝陛下您的十萬精銳之士,只怕還相差甚遠。”韋孝寬的言語中不乏對宇文邕的吹捧,但他陳述的語氣卻似是說著理所當然的事實,讓宇文邕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王軌手搭涼棚,遠遠地看了一眼晉陽城下,然後衝宇文邕道:“陛下,城外的齊人差不多有一半都進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