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公元574年二月八曰深夜,地點,朔州刺史府高思好的書房中,
“太過分了,可惡之極。”高思好鐵青著一張臉,雙手背剪著在廳中來回地踱著步子,咬牙切齒地說道,
“大王,那斫骨光弁不過是聖上身前一條狗,如何能夠與尊貴如您提並論,自他來到朔州,對您一直不甚尊重;平曰裡更是仗著自己身受聖上的寵幸,在城中作威作福,欺男霸女,惹得城中百姓怨氣沖天,城中更是因此傳出對您不利的言論來,尤其是今曰,那廝更是張狂至極,當眾忤逆您的命令,這實在是欺人太甚啊。”
書房的角落中,立著一個身形魁梧的中年人,雖然臉上滿是風霜之色,但卻依稀可見年輕時那英俊的輪廓,方才發話的正是他,只見此時他正緊握著雙拳,雙目赤紅,一臉憤慨地看著高思好,
“唉,尚之,這斫骨光弁乃是皇上近臣,雖然官職差本王許多,但特權卻不小,實在不可輕易得罪啊。”高思好搖頭嘆息一聲,一臉的憤怒與無奈,
頓了頓,他繼續說道:“本王雖然身有王爵,但本王卻非皇族之人,不被皇上看重,而且,早年本王追隨先皇,立下汗馬功勞,頗受器重,這卻是遭了當今聖上的猜忌,這斫骨光弁名為皇帝問候本王的使者,實際上卻是來監視本王,也是為了尋找對付本王的藉口而來,倘若本王不謹慎應對,怕是有禍事臨頭啊。”
高思好本是浩氏子弟,不是高家人,但他卻又跟高氏皇族有點關係,高思好有個乾哥哥高思宗,乃是高歡的從子,也即他的父親與高歡乃是出自一個曾祖父,高思好少年十分驍勇善戰,弓馬嫻熟,深受文選皇帝高洋的重用,後來他在征討蠕蠕族是更是因為表現出色,頗受高洋讚賞,將本名思孝改為思好,
多年來,高思好坐鎮朔州,抗擊突厥,功勞甚眾,身受當地百姓的擁戴,也正是因為如此,高思好也頗受高緯的猜忌,而高思好也因為不是真正的高氏族人,深受高緯等一干皇族的歧視,對此,高思好十分憤怒,也頗是無奈,
至於這被稱為“尚之”的中年人,本名叫做王尚之,乃是朔州行臺左丞,
“大王,那斫骨光弁囂張蠻橫,我們愈發忍讓,他便愈發變本加厲,這何時才有盡頭,這些年來,您為聖上艹心勞累,抗擊突厥蠻人,但您得到了什麼,只是如此的猜忌,如此的愚弄與不尊重嗎。”王尚之踏前一步,拳頭握得嘎嘎作響,目眥欲裂地喊道,
“本王身為齊臣,又能如何呢。”高思好苦澀地一笑,一臉地憤怒與無奈,
王尚之眼中頓時爆發出兩道灼熱的精光,臉上浮現出激動地潮紅之色,他緊緊地盯著高思好,沉聲喝道:“大王,聖上年幼,理事不清,身邊又是殲佞環伺,這才使他做出殘害忠良等一切昏聵的舉動,您身為齊臣,如何能眼睜睜看著大齊數十年的江山覆亡在小人手中,大王,清君側,靖國難,這是你身為齊臣義不容辭的責任啊。”
高思好渾身一震,他猛地停下腳步,兩隻眼睛圓瞪,臉上的表情變換個不停,有震撼,有期望,還有恐懼,異常複雜,
“大王,您別再猶豫了,如今高緯親率大軍前往淮州,妄圖擒殺高長恭,鄴城已然如同空城一般,這機會萬般難得,您可不能就此錯過啊。”王尚之見高思好呆滯不語,猶豫不決,心中不由焦急起來,頓時湊上兩步沉聲說道,
“尚之,我們有多大的勝算。”高思好深吸口氣,看著王尚之的眼神有些迷茫,
“五成以上。”王尚之思索了片刻,然後大聲說道,
高思好一怔,輕輕搖搖頭,低聲唸叨著:“才五成啊。”他的語氣中充滿了猶疑,並無多少自信,
“大王,您若不早做出決斷,遲早便會因為斫骨光弁這鄙賤之人而蒙難,既然如此,您何不將自己的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高緯小兒年方十七,昏庸無能,卻能坐享天下,而他不但不感念您的功德,反而時時想要置您於死地,這讓我們情何以堪,大王,反了吧,時不我待啊。”王尚之再次在高思好耳邊疾呼道,語氣中充滿了熱切地期盼與請求,
“不錯,不錯,看來高思好果然早有反心了,很好,很好,不過看他還有些猶豫,我應該推波助瀾,幫他一把才是。”
一身黑衣的高興靜靜地趴在高思好書房的屋頂上,任由夜間的冷風吹拂著光溜溜的頭皮,他卻是眉頭也不眨一下,一臉微笑地看著身下被掀去一塊瓦片,露出一縷燈光的書房,默默地傾聽著高思好與王尚之的談話,
高興心中如此想著,臉上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他抬頭向四周掃視了一圈,然後站起身來,腳下微微一用力,“啪”的一聲脆響,一塊瓦片便在這寂靜地夜空中伴隨著突兀的聲響破裂,
“誰。”高思好正想說話,卻突然聽到頭頂的聲響,他的臉色頓時大變,高思好厲喝一聲,一個箭步便拉開書房的門衝到院中向書房屋頂看去,但他看見的卻只有一個黑影自屋頂輕飄飄的落下,然後向著遠處迅速奔去,
“來人啊,有刺客。”高思好大喝一聲,身子便向著高興離去的方向追去,
安靜的刺史府因為高思好的吶喊頓時變得熱鬧起來,數十上百負責戒備計程車卒從崗位上奔出,隨著高思好的身形一同向高興追去,
“廳內庭外掌燈,休要走了刺客,快保護大王。”王尚之緊隨著高思好自書房中衝出,一臉焦急地怒喝著向周圍慌亂趕來計程車卒們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