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守珣豁然抬起頭,充滿了期冀的看向柴宗訓。
他本以為這次自己死定了,誰知道小皇帝竟然一時心軟,居然肯放過自己。
難道他是因為害怕惹怒了趙匡胤,所以才不敢隨便處置自己?
不對呀,他現在已經逃出了汴梁,也逃出了趙匡胤的控制,趙匡胤對他已經毫無威懾力,那他又何必害怕呢?
他一定是有什麼事,想讓自己幫她去做,所以才暫且先留下自己一條狗命!
不得不說,翟守珣這個人腦子確實足夠靈活,轉的也夠快,剛聽完柴宗訓的話,他立刻就掙脫了抓住自己的兩名親衛,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拼命地叩頭道:
“多謝陛下不殺之恩,只要陛下有用得著微臣的地方,微臣必為陛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呵呵。”柴宗訓嗤笑道:“你的誓言,朕可不敢輕易相信。不過你很聰明,知道朕有地方要用你,來,把耳朵附過來,讓朕告訴你該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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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柴宗訓順利揪出了隊伍裡的奸細,將宋朝使者的耳目斬斷之際,在距離他們並不遙遠的草原上,正有兩支隊伍在逐漸的融合並一起向前出發。
兩支隊伍都是吐谷渾人,他們的首領越過人群/交匯在了一起。
“貢齊多,你們怎麼也在這兒?”
一個面膛黝黑、又微微透著一點棗紅色的吐谷渾中年男子,騎在一匹高頭大馬上,哈哈大笑著正在朝另一個滿臉絡腮鬍、面板長得奇黑無比的壯漢打招呼。
那奇黑無比的壯漢應該就是他口中的“貢齊多”,他的神色非常嚴肅,胯下坐著的也是一匹十分精壯的戰馬,光是馬腿就有一個七八歲的小孩那麼高。
他身後還跟著數百名沉默不語的騎士,同樣都是高頭大馬,同樣都是滿臉肅殺,一看就是草原上最精銳的騎兵。
貢齊多看了一眼那個紅黑臉膛的中年男子,拱拱手道:“沒想到達斡爾部的喀宗巴族長也到這裡來了,怎麼,這裡是出現了什麼肥羊,落入了你們達斡爾部的視野之中嗎?”
被稱作喀宗巴族長的中年男子哈哈大笑幾聲,拍了拍自己胯下的馬頭道:“看來我們的可汗還不知道,從南朝來的那位幼年皇帝,已經帶著他的族人,進入我們吐谷渾人的領地了。我們吐谷渾人和漢人是世仇,當年就是漢人的唐王朝,滅掉了我們吐谷渾人的國家,將我們趕到這寒冷的祁連山下來,所以我這次一聽說漢人的皇帝也來了,就立刻派人前來追蹤他們,我勢必要抓住這個漢人的皇帝,為我們當年死去的吐谷渾族人報仇!”
他說的冠冕堂皇,為了顯示自己的決心,甚至還假裝擠出了幾滴眼淚,試圖博取貢齊多的同情。
但貢齊多是什麼人?他乃是吐谷渾可汗伏當帳下的金帳禁軍千夫長,地位尊崇,與這位達斡爾部的的老狐狸族長又不是第一次打交道,早就對他的人品有了清晰的認識。
因此他根本沒有被喀宗巴的眼淚給欺騙,而是把目光投向了他身旁的另一個人。
那個人之所以會引起貢齊多的注意,乃是因為他一身漢人打扮,長得頗為俊逸,優哉遊哉地跟在喀宗巴身後,正拿一雙好奇的眼睛打量著自己。
若是喀宗巴真的像他自己說的那樣痛恨漢人,那又為什麼偏偏會有一個漢人打扮的傢伙,正氣定神閒的跟在他身旁?
貢齊多心裡嗤然一笑,衝喀宗巴拱拱手道:“原來喀宗巴族長也聽說了漢人皇帝的訊息,看來這就是你們此行的目的了?”
從他的話語中可以聽出,他應該也早就收到了周朝軍隊的訊息。
不過這也不奇怪,畢竟這裡是吐谷渾人的領土,他作為吐谷渾可汗帳下的金帳禁軍,如果連那麼大股敵人進入了自己的領地都不知道的話,那這個失職之罪可就大了!
雙方略一寒暄,看似合流在了一起,但卻各懷鬼胎,各自都不肯說實話,心裡已經漸漸對對方起了防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