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隕邇看看蘇鈺,從懷中掏出一個鏽跡斑斑的羅盤出來,如心懷不軌的黃鼠狼一般,朝著蘇鈺道:“姑娘,我給你算一卦如何,這卦給你個朋友價,十兩銀子,怎麼樣?”
蘇鈺用頭巾遮了遮眼睛,靜靜的騎著駱駝,不做回答。
隕邇一見,也不覺得尷尬,將那生鏽的羅盤又收回了鼓鼓囊囊的懷中,然後朝著蘇鈺道:“我們此去北狄霧林,沿著渭水走會近些,靠近霧林了,沿著水流也不容易迷了方向,你覺得怎麼樣?”
蘇鈺不曾回應,隕邇又跟上你講解道:“這途中經過六個村莊三個寨子,都算的上是富裕的地方,我們的糧食住處,也可以得到解決。”
不想言語,蘇鈺繼續往前走著,隕邇無奈 ,只得使出殺手鐧道:“我算計過,你要找的人就在北方之地,孟堡主見過的人沒有錯,正是姑娘要找的人。”
前行的動作一聽,蘇鈺回過頭,盯著那隕邇的眼睛道:“你怎麼知道?”
總算得到了些反應,隕邇嘿嘿一笑,又從懷中掏出了他那個生鏽的羅盤,洋洋自得道:“我自然是能掐會算。”
蘇鈺輕笑一聲,朝著隕邇道:“今日,我也為你算上一卦。”
“什麼卦?”隕邇一聽,頓時來了興致。
“我算到你今日必有一劫。”
隕邇不信,“我今日出門已然占卜過,是得遇貴人之相,是吉卦,不曾有劫。”
蘇鈺道;“有,我說有便有。”說著,彈了一聲背上的劍道:“若我今天殺了你,你說,是不是一劫?”
隕邇一看,嚥了一口唾沫道:“確實是劫。”
“我算的準也不準?”
“準,十分準。”
蘇鈺得到想要的答案,輕笑著點了點頭,憶起當年在青雲嶺的時候,先生總愛給他們算上幾卦,起初什麼不許下河摸魚,不許翻牆躍院,不許偷吃零食的“卦”,算的硬是將他們幾個鬼頭給唬住了一段時間,而隨著時光慢慢推移,先生的“卦”也是越來越不靈光了,甚至到最後,打著玄學的旗號忽悠人的本事,更是讓他們幾個,學的有模有樣青出於藍。
不過當初蘇鈺清楚,先生是有真本事在裡面的,至於眼前這隕邇,蘇鈺覺得,他不拿羅盤時還像個文弱書生,拿出來了,則十足十的,像是個招搖撞騙個江湖術士。
可有時候這世上諸多事情,又不能一概而論,拋來旁的先不說,單說這隕邇探尋的路線,雖然不是什麼寬敞的官道,也還平坦可行,一路上也確實歷經了六個村子三個寨子,才接近了那北狄的霧林之地,這一點,自渭水河流經到北狄之地漸漸泛起的白霧,才更加能夠說明。
若說大漠的天氣如同一個變化多端的少年,那麼北狄的霧林,則像是一個沉穩安靜的女子,一年到頭只要踏進了霧林當中,且不說旁的地方是處於炎炎夏季還是寒冬臘月,霧林總是以一種極其平穩,甚至恆溫的陰冷氣候處在那裡。
霧林除了溫度,更多的是它名副其實的濃濃白霧,若有人路經了霧林邊緣,則會覺得霧氣瀰漫,千步之外不見高山,若進了林子,百步之內不見人蹤,再到了林子深處,則是十步之內,只聞人聲在耳,不見生人在側了。
而關於霧林的傳言,則有許多。
有的人說,霧林本是天上的仙女下凡沐浴的地方,因怕被凡間的男子窺探了身體,便用仙法,設下了一層層的迷霧魔障,好遮住世人的眼睛。
還有人說,這霧林裡百年之前曾有一位高人在裡面藏了大量的金銀珠寶,怕旁人將珠寶偷走,便設下了極其玄妙的術法,引來了方圓百里水氣聚集在了這裡,好隱住了寶藏的位置。
而比較切合實際的說法,就是這霧林臨近渭水河,河水漲潮的時候,會有一部分漫入林中,儲存在大大小小明裡暗裡的水坑當中。因霧林地下的地理位置奇特,便將存住的水,變成了濃濃的水汽,越往林子深出地勢越低,水坑儲存的水比較多,所以林子深處的霧氣,也會更大一些。
其實蘇鈺不在乎它的霧氣是怎樣形成了,也不關心那茫茫白霧裡究竟有沒有仙女或者寶藏,她只知道蕭逸在那裡出現過,去到那裡,便會離蕭逸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