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中與楊莆商議了良久,最終定下的時間,是在連雨天的傍晚。
商議的時候,蘇鈺看的出來,楊莆的眼眸中有些猶豫,彷彿有些話想要說出口,卻又忍住了,未曾發言。
而身為當事人的蕭逸,也是有所顧慮的,但望著蘇鈺的眼神,生怕說出一個不字來,那裡面會滿是失望。
所以,還是試試吧。
雨後的霧林,比之前的任何時候,霧氣都要濃重一些。
趁天水行宮裡的燈光還沒有徹底亮起,蘇鈺緊握著鄖邇的羅盤,隱在草叢裡等著蕭逸前來。
楊莆早已經打聽妥當,今夜裡昌禾也好,耶律衡也好,都不在天水行宮裡,所以今夜天水宮的守衛,算是最鬆懈的,他們若此時沿著天水池通往霧林深處的那一條路出去,雖然大霧天趕夜路危險了些,但若他們聯手,也不是沒有出去的可能,一旦離開北狄,那麼天高海闊,就再沒有人能拆散他們,阻礙他們了。
想到這裡,蘇鈺心中暗暗欣喜,聽著身後零星的腳步聲近了,不由得心頭一悅,轉過身去。
“蕭……鄖邇?”
來人竟不是蕭逸!
蘇鈺有些不好的預感,可細一想,鄖邇一直以來,都是知道他們計劃的,所以今天鄖邇前來,或許是為了和他們道別,想到這裡,蘇鈺朝著鄖邇笑笑,帶著由心的感激道:“鄖邇,你來送我們麼?謝謝你。”
鄖邇抬頭看看蘇鈺,眼神之中有些閃爍,“我……我……”
“我和蕭逸先走一步,到了大梁,再聚也不遲。”
鄖邇聽著,抬頭看了看蘇鈺,咬咬牙,終是狠心道:“蘇姑娘,我,我對不起你。”
“什麼?”
蘇鈺有些不解,心中卻暗暗感覺不好,疑惑間,卻見鄖邇向後退了幾步,不敢抬頭直視她的眼睛,彷彿鼓起了巨大的勇氣道:“蘇姑娘,你們,走不了了。”
鄖邇的話音剛落,蘇鈺便察覺到四周,有整齊沉重的腳步聲從四面八方朝著這邊來了,霎時間刺眼的燈球火把,將這天水池圍的密密麻麻。
長矛,短刀,森森的弓箭,蘇鈺覺得這輩子她所能見到的所有的兵器,都在這一刻殺氣凜凜的對著她,而在那人群中最耀眼的地方,雍容華貴的昌禾公主,邁著勝利者的步子,唇角帶著十足的譏諷笑意,朝著蘇鈺這邊來了。
而一直處在他們陣營的鄖邇,此刻悄悄的退到了昌禾身後。
鄖邇看看蘇鈺,有些不忍,仍舊咬咬牙,朝著蘇鈺道:“你們跑不了的,昌禾公主早已經發現了你的存在,我只有將你供出來,才能保住楊姑娘的性命!她可以為了蕭逸,連自己的清白,甚至命都不要了,我卻不能眼睜睜看著她送死!”
蘇鈺的劍在手中握緊,此時望著數不盡的北狄兵和利刃,不曾退縮,只朝著昌禾,毫不畏懼的問道:“蕭逸呢?”
昌禾這是第一次細細看著蘇鈺,見到那個她愛的男人,滿心裡裝的女人,本以為會是什麼妖嬈的狐媚,卻不曾想,這人周身的氣度,隻立在那裡,便有一種不輸天下男兒的瀟灑姿態。
似乎自己的千軍萬馬,並沒能給她**裸的威壓,昌禾昂起與生俱來倨傲的下巴,朝著蘇鈺輕嗤一聲,“駙馬,自然在他該在的地方。”
嗡的一聲低吟,鳳鳴帶著凌厲的寒光出鞘,蘇鈺手持長劍指著昌禾道:“縱使你有千軍萬馬,縱使你將我殺死在這裡,你也要知道,他蕭逸今生今世,也只是老孃的男人!”
蘇鈺這話如同一把刀子,刺進了昌禾的心頭,確實她費盡千辛萬苦,以為自己付出了,終究能換回蕭逸一顆心來,卻不想耗來耗去,她心血盡了,自己都要涼透了,疼夠了,而眼前的女人,似乎不費吹灰之力,便得到了她竭盡全力想要得到的一切,這讓昌禾心頭的嫉妒,變成了熊熊燃燒的怒火,咬碎一口銀牙,朝著身旁的侍衛命令道:“給我抓住她!我要將她抽筋剝皮!”
身旁幾個功夫好的侍衛,拔出刀劍,便朝著蘇鈺砍了過去,彷彿剁碎了眼前人,他們便是頭功一件。
蘇鈺鳳鳴在手,不斷的揮舞打鬥著,慘叫聲不斷在她耳邊響起,鮮血沾溼了她的衣裙。
不知道自己殺了多少人,只覺得不停的,源源不斷的有人向她殺來,而不遠處,昌禾的眼睛像一隻陰冷兇惡的毒蛇,緊緊的盯著她,看著她的體力一點點消耗,鮮血一點點流出,如狼群圍困的獵物,由一開始的掙扎,慢慢變的屈服,然後悲慘的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