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莆是個美麗的女子,恰巧這份美麗,正是耶律衡喜歡的那種。
到天水行宮看望妹妹的時候,同樣藉著修養之名住在行宮的楊莆那裡,便成了耶律衡的落腳之地。
因為在魏國的時候,蘇鈺與這耶律衡有著一面之緣,所以耶律衡到來的時候,蘇鈺總會尋些事情躲起來,不再拋頭露面,可她不露面,卻有一個人,悄悄的找到了她。
自認識以來,蕭逸對於蘇鈺的映像,就是比那七竅心肝的狐狸還要狡猾,如今蕭逸不過失了記憶,卻不是傻了,忽然出現在她的房中時,驚的在燈下擦著寶劍的蘇鈺,險些被劍刃劃了手指。
屋裡的蠟燭幽幽的燃著,蕭逸從蘇鈺手中拿過長劍,握在手中細細摩挲了一瞬,將劍送回劍鞘,望著蘇鈺道:“鈺兒,你可是來尋我私奔的?”
蘇鈺正瞧著燈下的蕭逸有些失神,只見他如今卸下了武將的戎裝束袖,披了件儒雅的寬敞衣袍,原先高束的長髮如今披在背後,鬆鬆垮垮的挽起,眉眼間殺伐的凌厲之氣斂了大半兒,多了幾分俊秀嬌弱的文人氣息。
聽到蕭逸語出驚人,蘇鈺回過神來,張著嘴巴,朝著窗外面看看夜色,竟果真有了幾分悄悄夜裡會相好的架勢,可細想想,也確實是這麼一回事兒。
“那,你會跟我走麼?”
蕭逸靠近蘇鈺,誠心道:“見到你,我便能憶起一些之前的事情,或多或少,總能確定,你是我的人。”
蘇鈺耳邊如抹了蜜水,輕聲一笑,任由蕭逸貼的近了,待獨有的氣息慢慢包裹了她,才終於如釋重負般嘆了一口氣,窩在蕭逸懷抱裡,抵在他的頸間,喃喃道:“我找了你好久,我好想你。”
蕭逸閉上眼眸,輕輕撫摸著懷中人兒柔軟的長髮,將下巴抵在馨香的髮間,帶著微微鼻音道:“我意識朦朧的時候,總是十分念想著一個人,直到見到你,我才肯定,我想的唸的那個人,就是你。”
這句話聽的蘇鈺暖心無比,拉起蕭逸的手,望著外面幽幽的夜,道:“我們今天晚上就離開,好不好?”
蕭逸蹙起眉頭,有些猶豫,“可是——”
話剛說完,卻聽得窗外踢踢踏踏的腳步聲近了,似是有人朝著過路的人問道:“可有見過駙馬來這裡嗎?”
過路的人一見對方人多,便嚇的戰戰兢兢,磕磕絆絆的搖頭解釋道:“沒,沒有。”
搜尋的人一聽,伸手將那人推到一旁,急匆匆朝著別的地方去尋了,這些人前腳剛走,後腳便有人在屋外敲門,大聲喊道:“裡面的人開門,可有見過駙馬嗎?”
抬眸對視一眼,蕭逸行至簾子後,將身體隱住,蘇鈺走到門前開啟門,做出一副睡意惺忪的模樣,十分乖巧的搖頭道:“不曾見過?可是駙馬不見了?”
那巡查的人見蘇鈺是個怯生生的女子,抬頭朝著屋裡張望了一番,並不曾動手推搡,只呵斥道:“沒有便沒有,問那麼多幹什麼,小心你的舌頭!”
蘇鈺表面被嚇的膽戰,趕緊關上了房門,回頭看向蕭逸隱身的地方,發現那裡已經空空如也,早已離去。
桌上的劍還擺在那裡,侍衛開門詢問的時候,蕭逸順手將它們遮了起來,如今蘇鈺再看,那裡只剩了一把鳳鳴,她揹著他們走了良久,如今,叱凰終於回到了它的主人手中。
時間不久,外面巡視的人漸漸少了,想來是蕭逸回去了,昌禾停止了尋找吧。
坐在燈下,蘇鈺拿起鳳鳴,靜靜的看著,果然如今的情況如楊莆所說的一樣,她要想悄悄帶著蕭逸走,怕是比登天還難。
不過再難,她總還是要試上一試的。
之前,若想要帶蕭逸走,其實總結下來,有兩方面的困難。
第一,就是昌禾和耶律衡手中,那不計其數的泱泱兵馬。
第二,就是怕蕭逸徹底失去記憶,堅信自己是北狄的駙馬,不肯跟她走。
如今,這兩大困難已經解決了一件,甚至速度之快,有些超出了蘇鈺的預料。
本以為昌禾不過是記恨蕭逸當面的退親,不惜用亡魂草抹去他的記憶甚至生命,也要將蕭逸留在身邊,沒想到如今,昌禾竟命人將忘魂草停了,而亡魂草一旦停了,蕭逸若見了以前的人或物,總會慢慢想起之前的事情。
這般做,無異於是昌禾給自己尋了個巨大的麻煩,不過這麻煩,卻讓蘇鈺覺得甘之若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