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西海諸部屬於被制裁的狀態,各部都是勒緊褲腰帶過日子,這些奢侈品雖然用得起,但絕不會大批次採購,有這閒錢正常都會買幾十車米糧食鹽藥材拉回去以備不時之需。
不過這些東西,各族長家裡還是有一點的,以此來指責勾陳大王,最多說其生活奢靡,勾陳部族人都不一定會有意見,更不用說其他部族。
司馬鉞瞧見馬車,眼神明顯變化了下,轉頭道:
“誰買的這些東西?”
夜驚堂見此開口道:
“各部都知道,有閒錢才能折騰這些沒用的玩意。勾陳部上交歲賦,北梁全數返還成銀子,你們拿著也沒大用,又不敢明目張膽囤積太多糧食,多餘的閒錢,只能換這些稀罕物件,暗地裡享受錦衣玉食的日子。
“這東西可不止一車,勾陳部的大庫裡好幾十輛,勾陳大王裝作不知情,怕是有點說不過去。”
司馬鉞自然知道這些東西有多少,但依舊怒視幾名族老。
而幾位族老也不是泛泛之輩,互相對視一眼後,一人連忙站出來:
“是我們幾個暗中授意買的,這些都是稀罕物件,倒賣到南朝能掙不少,所以私底下弄了一批,想賺一筆外快,怕族長不答應,才瞞著族長……”
“放肆!部分族人連飯都吃不飽,有閒錢當多購置米糧衣物過冬,買這些……”
“行了!”
夜驚堂沒等勾陳大王把戲演完,就從貨物堆裡翻了翻,取出了一匹水雲錦:
“這東西是江州特供,你們花大錢,從北梁進購大魏出產的名貴布匹,圍著整個天下轉一圈,再賣回大魏牟取暴利?”
“……”
司馬鉞眼角微微抽了下。
而幾個族老也是機靈,連忙道:
“這些是族中女眷讓幫忙帶的,沒多少,就幾十匹布……”
雖然勾陳部幾名族老解釋的還算合理,但在場幾百名族長可不是傻子。
巫馬部的老族長,杵著柺杖上前一步:
“我巫馬部所有好馬場,都被北梁充公,每年還得上繳優良戰馬,家中子侄都騎不上親手養大的好馬。
“你勾陳部上交的是糧草軍械,按理說日子更難熬,結果二十年下來,各部人口沒增長多少,就你勾陳部人口幾乎翻倍。
“以前我以為,你對北梁態度軟弱,北梁希望你能維持西海諸部安定,暗中有所幫扶,本來也沒太在意。現在才明白,西海各部交了二十年重稅,就你勾陳部一文錢沒交!”
司馬鉞對於人口問題,顯然是沒法編造理由解釋了,不過依舊沒有任何心虛之色,沉聲道:
“我是勾陳部族長,為族人考慮理所應當,北梁許諾返還歲賦,讓我維持西海諸部安定,我能不答應?換做你們,你們會不會拒絕這條件?你們答應了,能把訊息往外說?
“我自幼在西海諸部長大,王庭散了後,各部有災禍那次不是我帶頭援助?我可曾問你們討要一文錢報酬?我沒為害你們任何人,還多有幫扶,就因為你們交了歲賦我沒交,難不成就成了罪人?不想交歲賦,你們不會自己私下去談,還得我幫你們去說好話?”
“……”
別說,司馬鉞這話撕破了臉皮,還真算得上有理有據,各族長背後都是無數張嗷嗷待哺的嘴,如果換位思考,北梁暗中給這條件,他們怕是滑跪的比司馬鉞都快。
梵青禾見夜驚堂冒出來,本來還有點擔憂,不過現在變成了理直氣壯,開口道:
“那當年陷害天琅王怎麼算?你沒有這張投名狀,北梁朝廷會對你如此厚待,半點不怕你尾大不掉,有朝一日威脅到北梁?”
“一派胡言!我連你們都無法取信,如何威脅北梁?”
司馬鉞心智是相當過人,怒聲道:
“我當年和天琅王走散,孤身殺出重圍,沒死在戰場上就給了你們無數借口。我倒是要問問,當時你們在哪兒?
“我手底下不過幾百殘兵,就算貪生怕死提前逃遁,也陪天琅王打到了最後一戰。你們一個個,不是抱病就是失蹤,特別是你巫大族長,領命鎮守後方,王庭軍隊一倒,你直接原地遣散後勤兵馬,向北梁示好,你逃的是不是比我還快?
“就因為你們沒在天琅王跟前,便成了形勢所迫、識時務者為俊傑、不得已而為之。而我就該死在戰場上,沒殉國就是待罪之人,我問問你們憑什麼?!”
司馬鉞怒聲爆喝氣勢驚人,硬是把各大部都給震住了,連梵青禾都被懟的沒找到反駁話語。
而夜驚堂旁觀這一切後,繼續開口道:
“今天早上,左賢王的謀士杜潭清來了天琅城,被我逮住宰了。這些陳年舊事,是從他口中得來。
“前些天我剛到勾陳部,尚未洩露行蹤,你就得知了訊息,給梵族長暗中指引,把我領到了黃明山,先用驅虎吞狼之計,想讓蔣札虎打死我,可惜沒成;而後左賢王又親自出馬,來斬草除根,還是沒成,這才有了現在的風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