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驚堂笑了下,轉身走出院子。
染坊街正在重建,天亮後,趁著天氣涼快忙活的工匠不在少數,四處都是敲敲打打的聲音。
夜驚堂走出雙桂巷,正準備徒步前往黑衙,卻見街口停著一輛馬車,他已經養胖了幾圈兒的大黑馬,停在路邊,瞧見他後,就擺了下頭望向別處,看樣子是在裴家好吃好喝,不想和他這常年風餐露宿的主子回去。
馬車的簾子關著,但秀荷卻在街口站著,正和幾個工頭聊著事情。
夜驚堂見此,也回想起了昨天瘋瘋癲癲的場景,一手一個、一炮雙響什麼的,心底著實有點無地尷尬。
“夜少爺~”
“呵~打把傘,當心曬黑了。”
“謝少爺關心~”
夜驚堂來到馬車跟前,和秀荷打了聲招呼後,便跳上了馬車。
車廂頗為寬大,身著鵝黃夏裙的三娘,點著玫瑰紅的唇脂,髮髻也盤成了美豔動人的款式,手持山水團扇,側坐車窗旁,瞄著街上的工況,愣愣出神。
面前的桌案上,除開茶具,還放著兩個帶著‘囍’字的紅包,裡面應該是封著銀票。
夜驚堂進入車廂,瞧見三娘稍顯複雜的神色,便知道還在想著昨夜的事情上,在車廂對面坐下:
“三娘?”
裴湘君轉過眼簾,稍作坐直了幾分,抬手給夜驚堂斟茶,紅唇微動,卻又沒說什麼。
“昨天我真吃錯藥了,還是三娘喂的,言行無度之處……”
“好啦。”
裴湘君把茶杯推到夜驚堂面前,輕嘆道:
“你不是故意為之,我又不怪你。”
夜驚堂微笑道:“昨天算是誤會,凝兒那盒藥,是王夫人開的,她沒想給我下藥……”
夜驚堂把陽氣過盛、需要調理的事兒說了一遍。
裴湘君安靜聽完解釋,眨了眨眼睛,臉色明顯好受了許多:
“我就說嘛,她怎麼那般橫,偷我家兒郎,還敢跑上門找我麻煩……最後,她幫你調理身體沒有?”
夜驚堂眨了眨眼睛,倒是不好正面回應這話。
裴湘君幽幽‘哼~’了聲,眼底帶著幾分古怪,把桌上的紅包推給他:
“你新婚燕爾,凝兒姑娘沒來敬茶,我總不能光鬥氣忘了規矩。拿去吧,幫我給凝兒姑娘,就說我不和她計較了。”
夜驚堂有些無奈,不過還是把紅包接了過來,又從袖子裡取出兩個首飾盒,遞給三娘:
“這是昨天買的簪子,沒機會給三娘,你看看喜不喜歡。”
裴湘君接過簪盒打量,略顯意外:“你還給我買了?”
“那是自然,我給鳥鳥都買了首飾,怎麼可能忘了三娘,秀荷也給買了件兒,三娘待會給她,她估計能高興好幾天。”
裴湘君放下團扇,開啟盒子看了看——杏花造型的花鳥簪,工藝上乘極為漂亮,也符合她的氣質,一看就是用心挑選……
裴湘君把簪盒蓋上,想了想道:“你還真是會端水……我又不是你什麼人,簪子可不能亂送。”
夜驚堂正兒八經道:“三娘是我師姑,有實無名的師父,我孝敬師父怎麼了?誰敢說閒話我削他。”
裴湘君眨了眨眼睛,稍作遲疑,用開玩笑的口氣道:“誰是你師父?你這徒弟,我可教不了,真要認了,你那天被人拐走,我還不得寒心死。”
說罷,還是把簪盒收了起來:“好啦,你去忙你的吧,我也回去了,晚上記得過來學拳法。還有,京城的事兒忙完,就得考慮下把抱元門的事兒,不然黃燭又得跑過來找你麻煩,到時候我看有沒有空,陪你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