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興伯之意只在他那隻蘆圌,對佛法他並不熱心。
所以杯度一到,略作寒暄,刺史便讓衙役們舉那蘆圌,十幾個人一齊上,蘆圌仍是紋絲不動,杯度只在一旁微笑。
興伯滿腹狐疑,他湊上前看,裡面只有一件破衲衣,一隻木杯,哪兒有什麼幾寸長的小孩兒!
他問杯度,杯度笑而不答。
在兗州幾天就住不下去了,杯度又回到李家。
一個多月後,杯度早晨來忽然說:“我想要一件袈裟,中午要弄好。”
李家馬上著手,忙著買布挑線,結果到中午還剩一隻袖子沒縫好。
杯度看一看,只說一句“我到外面走走”,便出去了,到晚上也沒回來。
這時全縣的人都聞到奇怪的香味。
李家主人捧著袈裟愣了好長時間,才猛醒過來,帶著燈籠火把與家人四處尋找,一連幾天。
後來在北巖下發現,法師已臥在破袈裟上死了,他的頭前腳後,都生出了鮮豔芳香的青蓮花,花一夜之間便萎謝了。
人們將他與花合葬,李家出錢出物,用力最多。
幾天後,有個從北邊來了人,說見杯度去彭城了,許多人不信,便開棺檢視,裡面除了鞋襪,一無所有。
杯度到了彭城,有個深信佛法的俗人黃欣把他請到家裡供養。
黃欣家徒四壁,只有麥飯可食,杯度並不挑揀,照樣吃的很香,就這樣過了半年。
一天杯度冷不丁地對黃欣說:“你我真是有緣。我半年來頓頓得飽,不容易。現在請你準備三十六隻蘆圌,我要用。”
黃欣知道法師喜歡蘆圌,但他要這麼多,一時犯了難:“家裡僅有十枚,其餘的恐怕無力去買。”
杯度道:“你只管去找,宅子裡面肯定有。”
黃欣翻遍家裡每個角落,果然找到三十六枚,但多數都破破爛爛。
等黃欣再定睛一看,頓時愣了:“一個個都變成新的。”
杯度將它們密封好,過了一會兒,便讓黃欣開啟來。
黃欣邊動作邊驚叫:裡面都是錢財布帛,算一算能值一百萬。
事情傳揚開,人有說這是杯度人身到別處化緣得來的,又拿來施給黃欣,究竟怎麼回事,誰也不知道。
過了一年多,他辭別黃欣遠去了。
一個多月後,杯度回到京城。
他稍事停留,便又到吳郡。
杯度一路上走走停停,他在河邊看見釣魚的,便悄悄過去中蹲在一旁,“施主,給一條魚如何?”
釣魚的眼皮抬也不抬,只盯著他的魚漂兒。
“給一條吧。”
釣魚的順手摸起一條死魚:“去吧去吧!出家人要魚做什麼?煩人!”
杯度接魚在手,站起身來,拿著魚來回擺弄:“魚兒魚兒,碰見我算你有福氣。”
將魚扔進水裡,魚兒潑啦啦地遊走了,釣魚的到天黑一條也沒釣著,氣得要命。
杯度走著走著,又看見網魚的,便笑嘻嘻地走過去。“施主啊,給條魚吧,我三年沒吃飯啦,死了也行。”
網魚的還沒等他說完,便破口大罵:“哪裡來的骯髒禿驢!快滾開!你三年沒吃飯,你生下來就沒吃過飯與我有什麼關係?快滾!別壞了我的好運氣!”
杯度倒退一步笑道:“嘿嘿,不給就不給,何必把來生的火也發出來呢?”
他順手摸起兩個石子,扔到網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