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的爭吵聲漸漸激烈,又漸漸平息。顯然,三位名士最終達成了一致。
不一會兒,有管事請六人進去。
不雲居士明顯餘怒未消,悶聲說道:“張天一,你文采了得,個性曠達,本是教三公子的不二人選。但這兩位,”他左右掃了掃宋行之和許澤方,冷“哼”一聲:“這兩位懷疑你的大才,非要再各出一題。”
“一道《論語》,一道《詩經》,都很簡單,你隨便應付一下便是,免得有人說我,存心偏袒。”
“呃”,小道士打了個酒嗝,忽地哈哈大笑:“學生一心向道,本性瀟灑,追求逍遙。今兒個被那黃白之物所迷,進了這王府。待一坐下後,便是後悔。只覺這王府雖大,卻困住了我的心;這王府雖不高,卻遮住了我的天。所以學生才心有所感,寫了那首道詩。”
“既然學生無意這西席之位,又何必擋了他人前程?學生之前未曾說明,倒讓居士為此動了肝火,這學生的大不對。”
“今日王府一行,學生喝了“玉羅春”這樣的美酒,又結識了居士這樣的妙人。學生,於心足矣,這就歸去。諸位,請告辭!”
他這話一說,在坐諸人齊齊動容。宋行之和許澤方更是臉有愧色,分明為自己誤會了小道士這等曠世高人,而大感羞愧。
見小道士轉身就走,不雲居士急叫“等等”。他抽過一張素紙,寫下一行住址,雙手奉上,極是熱切地說道:“小友才情曠達,某深感敬佩。若有空閒,還請小友來陋室小坐,某必定掃榻相迎!”
小道士應道:“學生必定前去打擾。”
拱了拱手,在一眾崇拜的目光中,小道士瀟灑離去!
瀟灑地出了王府,瀟灑地行了一程,待確定沒人注意到自己時,小道士猛鬆了一口氣,那瀟灑的身姿立時整個地垮了下來。
他得意地一笑,這一關,自己總算過了。還過得,好生漂亮!
小道士畢竟不傻,只是坐井觀天。待看到井外的世界後,他立即知道,自己這九陰鎮第二的文才,實實在在地,啥都不是。
既然如此,那王府西席的位置就算送到跟前,他也絕對不會坐。開什麼玩笑,只看王府請動了三位名士,就知對這事看得相當重要。就他這點水平,進去後最多一天,必會原形畢露。到那時,柔兒的香閨在哪他不會知道,水牢在哪他卻是一定會知道的。
只是這樣一來,就只剩下兩個選擇了:護衛和僕役。
第二日,小道士再去王府。
護衛的招募點在東,僕役的招募點在西。小道士先往東而行。
這一次,他沒再像昨天一樣,自信滿滿地徑自報名,而是在那好生打探了一番。
他這井底的青蛙,自見到了井外的天空後,便對這“九陰鎮第二”的武功,產生了深切的懷疑。更不用說,許若雪的功夫怎樣,他是再清楚不過的。若和她決戰紫禁之巔,怕是那惡婆娘動動小手指頭,自己就可以直接進深宮,當太監!
他在這猶豫來,徘徊去,惹惱了那護院頭領。那人大步踏上前來,銅鈴大的眼珠子一瞪:“你這廝,賊頭賊腦地在這磨蹭,是不是想爭這護院?”
小道士脖子一縮,說道:“不是。”
“不是,那你瞧個鳥,滾!”
小道士脖子一直,又說道:“是。”
那頭領嘴角一彎,曬道:“就你這身板子,當個鴨子還差不離。當護院,我去。”
小道士大怒,這也太瞧不起人了。他二話不說,上前撿起木劍,刷刷刷幾劍,每劍正中屋簷下繫著的一圈鈴兒,只聽鈴兒六響。
那頭領叫道:“好!這眼力、準頭了得。四響即過,請。”
小道士就從側門進去,來到一個小院。
一看到院子正中放著的巨大石擔,小道士心中就是叫苦。哎,果然還得比力氣。
比眼力、比準頭小道士自然不怕,他也是苦練過的。
鬼魂沒有肉體。那些厲害的惡鬼速度極快,真真是來去如風、迅如閃電。要跟那般厲害的惡鬼博鬥,可萬萬不能讓它近身。否則,稍不留神,就會被開膛破肚。所以真正的捉鬼高手,都練有一手飛符篆的功夫。
符篆一般是黃紙製成,輕薄如羽,讓它急速飛出去,頂尖的武林高手都不一定能做到,那可是“落葉飛花,傷人無形”的境界。凡普通的符篆,小道士也是無可奈何,他可以飛得,必是真正高人制成的符篆,裡面必得蘊含法力。以內力貫注於指尖,激發符篆上的法力,符篆便會在短時間內硬如木片。這樣,才能飛得出去。
能飛,也得飛準。這門功夫小道士苦練了有十年以上,從一開始的飛石塊,到飛木塊,到飛樹葉,他不知為此流了多少汗,吃了多少苦,方才得以大成。
手往腰間一抹,符篆便如箭般射去。三十尺內,百發百中。這手功夫,便是放到江湖上,也屬一流!
只是說到比力氣,小道士便無可奈何。他練過道家內功心法,便不能再練江湖上的武功心法。單憑肉體的力量,哎,看看他那可稱“纖細”的身子,這份指望就別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