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白,醇香甘甜,味道極好。
趙九重本不喜歡喝酒,奈何胡望心情實在是好,終是喝了一小杯,又惦記著鍾鳳那會兒該是行動了,忙給自己泡了濃茶,以保持清醒。
胡望對此頗有怨言,但好在胡媽及時做了幾個下酒菜,這才順當的堵了他的嘴。
飯後,趙九重草草收拾,選了來福酒樓靠街的雅間默默地等著,以防鍾鳳不時之需。
可這足足喝了兩盞茶的功夫,總算是看到馮千行的人影了,他面色陰鬱,顯然是心裡不快,但在進樓裡的一瞬間,他面上的不快又少了些許,早恢復了往日那般沉穩內斂的樣子。
這樣的人心思自然是深沉的,可他當真會殺自己的親爹嗎?
趙九重思忖,不動聲色的收回了目光,不多時,就聽不遠處的雅間裡,馮千行的聲音再度傳來:“鍾姑娘,久等了。”
不曾想,他們竟就隔著一個雅間,這個時候樓裡的客人並不多,他竟聽了個仔細。
“不久,你來了?我讓人上菜。”鍾鳳的聲音響起,聲音中多了一絲柔情。
趙九重皺眉好笑,從沒想到,從鍾鳳的嘴裡,也能說出如此溫柔的話語來。
倒是馮千行心下愧疚,只覺讓她久等了,非要盡地主之誼,遣來了小二,又親自點了好些個菜,這才作罷。
兩人相談甚歡,卻都是無關緊要的事情,整個過程,輕鬆愉快。
不多時,小二就上了菜,馮千行很是有禮,不時的招呼著鍾鳳吃菜,鍾鳳也含笑應著。
就在這時,外間小二又端了一碗泛著苦味兒的藥湯進來,他只輕放在馮千行面前,便立馬躬身離去了。
鍾鳳正等著這藥,面上卻故作驚訝道:“公子這是哪裡不舒服?”
“有點風寒。”馮千行避重就輕的回了一句,但目光在那藥碗上逡巡了一陣,眼裡倒多了一股笑意。
鍾鳳看在你眼裡,到了此刻卻又訝聲道:“公子這藥的味道倒是熟悉。”
馮千行面上一笑,搖頭道:“不想姑娘竟對草藥還有研究?”
鍾鳳又仔細嗅了嗅,忽然間喊道:“我記起來了,有見血封喉的味道!”
見血封喉!
馮千行整個人一僵,面上的笑意也凝住了。
鍾鳳話說到此,見馮千行面色有異,忙道:“公子,你,你別害怕,我不過隨口說的,想來也是,你是馮少東家,誰敢在這藥碗中下毒。”
說到底這處,馮千行還沒有回神過來,鍾鳳又軟聲道:“其實,你也別難過,你爹的事情我也已經聽說了,興許,是我弄錯了。”
馮千行恍然回神,倏然間從長凳上坐了起來。
在對上鍾鳳驚訝的面容時,他面露歉意道:“鍾姑娘,我忽然想起賬面上還有些事兒,只怕賬房已經等久了,你先用著飯,我得先去忙一陣。”
鍾鳳點著頭,倒很能理解他:“既是如此,你便快些去。”
馮千行陰鬱的目光在桌上的湯藥上掃了一眼,頓時滿臉鐵青的往外面走去。
鍾鳳心知魚兒要上鉤了,挑開了簾子就要出去,卻在發現趙九重朝她搖頭之後,停止了動作。
他們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打草驚蛇,畢竟,趙九重已經讓崔建在外頭守著了,若是馮千行有個輕舉妄動,他這邊也很快就有訊息了。
而此時的馮千行並沒有急著出酒樓,他徑直的到了灶間,讓人拿著藥渣到藥坊去查驗了一陣,片刻,得到藥渣裡果然有見血封喉的時候,他冷冷一笑。
將案上的藥渣揮到在地,徑直出門往馮府走去。
而此時雅間裡的鐘鳳早已經悄聲翻窗跟了上去。
馮千行一路上幾乎是沒有任何的逗留,他心下憤恨,誓要找到李月嬌那毒婦問個清楚,只是,這才剛剛回府,就受到李月嬌在城隍廟燒香的訊息。
他眉目一冷,心下暗暗嘲諷,這個毒婦,到了這個時候,竟還顧著裝!
只怕燒再多的香,也贖不了她滿身的罪孽!
楊八斤還在外間守著,見馮千行進府又出府的,整個人面色難看至極,正當奇怪,鍾鳳已經衝了上來,招呼著他悄聲跟著。
“不,不守了嗎?”楊八斤剛剛問了一句,卻見鍾鳳扭頭,冷眸看她:“孫勇呢?”
楊八斤撓頭,一臉的無奈:“還不是跟著李月嬌,我看,他這回當真是中了邪!”
鍾鳳皺了皺眉頭,心裡暗暗地罵了一聲孫勇,這就不動聲色的跟著馮千行繼續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