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怎麼了?”宋域平復了一下心情,若無其事地看向無名。在搞清楚對方的情況前,宋域覺得順著對方不是壞事。
無名望著宋域,好一會兒突然笑了起來:“我只是覺得,既然我是一名劍客,又是這裡的平安司掌事,那此地就不應該如此太平。”
“大人此言差矣。”宋域站直了身體微笑著說道:“太太平平才是最可貴的,也才真正體現了大人您治理有方。”
“太平遠不如動亂之中的英雄,更容易讓人銘記。”無名語氣認真且執拗:“我是一名劍客。如果這裡是太平盛世、天下安定,我這一劍又要為何出鞘?柴米油鹽?未免汙了在下的劍鋒。”
無名越說越傲氣,連同他手中的長劍都發出了錚錚鳴音。
宋域感覺剛剛的發洩並沒有太大作用,他現在頭疼的要命。按照無名的設想,難不成他們還得在幻境當中體驗一把異鬼攻城?哦不對,這裡就是一個小鎮,連城都沒有。
宋域心累,也不想繼續裝著伏低做小,乾脆坐下來倒了一杯茶,不太抱希望的隨口胡謅:“雖然這天下間的演義傳奇大多轟轟烈烈,可也有一些平平淡淡的日常故事,休閒故事。大人劍術超絕,卻降到這等平平淡淡的世界裡,不覺得這也很有一種反差萌?”
“不覺得。”無名否定的快,卻並沒有追究宋域失禮。
宋域按了按眉心,他收回早上對無名好哄的評價,分明是油鹽不進:“要不,大人再品品?”
無名沉吟了片刻,望著宋域笑道:“品了。”
宋域眉頭一展。
卻聽無名接著說道:“天將大亂。”
話音剛落,璀璨繁星便如同被人用長杆捅了一般,不講道理地噼裡啪啦往下掉,不多時便成了灰濛濛的隱隱可以見到陰雲的夜空。
那夜空卻並非別無他物。相反,一輪紅月高掛,灑著不祥的光芒。那月亮又不像月亮,無數絲絲縷縷的紅線沿著那一輪圓邊,向中心生長,就好像一隻駭人的眼珠。
宋域呼吸一滯,第一時間看向了無名。
無名的雙眼漆黑,彷彿無盡深淵。他仍是在笑:“宋域。”
宋域不敢應答。
無名又說:“我覺得,你很好。你哪裡都很好。”
……
杜安辰突然從夢裡驚醒。由於這裡太過怪異,杜安辰是和衣而睡的,神經卻一直繃緊,驚醒時領口已被冷汗打溼。
而讓她驚醒的根源,正是那房門外的一道剪影。
或許是杜安辰霍然坐起時,本能地抽了一口氣。那剪影聽到動靜也跟著動了動,緊接著,無名的聲音傳了進來:“杜姑娘,你醒了?”
聽到這聲音,杜安辰就感覺到一股難言的厭煩和驚恐,她努力讓自己的呼吸平緩下來:“什麼事?”
無名的聲音依舊柔和:“解道長醒了。”
杜安辰整個人都從床上彈了起來,立刻衝上去開啟了房門。不知是不是因為帶來了好訊息,無名那張普普通通的臉看起來都變得順眼了許多,帶著一點真誠和狡黠,比之前都生動了很多。
“真的?”
“嗯。我知道杜姑娘最在意此事,所以道長一醒,我就來告訴姑娘了。”
無名的目光還帶著那種莫名其妙的深情,杜安辰卻滿心都在解南石身上,立刻就往宋域住的屋子衝。不料剛走出兩步,便被無名拉了一下。
無名自知唐突,只是拉了一下杜安辰的袖子便收了手,指著自己的大屋方向:“在這裡。”
果然,大屋有隱隱燈光,還有些人聲響動。
杜安辰再不遲疑,便進了大屋。解南石果然已經醒了,就靠在床頭,看著自己的雙手,似乎有一點不習慣。
“解南石。”杜安辰大大地鬆了一口氣,一直懸著的心都彷彿平靜了:“你感覺怎麼樣?”
解南石看向杜安辰:“還有些頭暈,不過已經無恙了。這裡……”
“清河鎮。”杜安辰沒有說太多,對於無名,她仍然有很強的防備感。
解南石的瞳孔微微一縮:“清河鎮?我們不是應該在天庸都城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