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走了。”清冷如廝的女子,在雲霆面前淡淡的說道,淡得如同一陣風,感覺不到任何感覺,連觸控都觸控不到。她就是連走,都走得讓人記憶猶新,如風似影,好像從未來到過,只剩下鼻尖依稀可以聞見得髮香微若有似無。
她長得很普通,普通到那種放在人海里面,都算是不出色的女子,但她其實不醜,長得十分清秀,也就是這份簡單平淡的清秀,讓她變得那麼普通了,沒有其他的味道,就是平淡,而平淡,就是普通。
不普通的是,她的氣質,屬於那種一萬人裡面,都能出奇的人,那種清淡冰冷的氣質,可以讓人從身邊走過,感覺到清冷,卻又能有一種由心的舒服。這種氣質,讓人難已接近,可卻能接近所有人,因為這種氣質,不是凡人能有的,自然會有人去接近。
在現實中如此,在遊戲中也一樣,她就像是一塊冰,冰冷嚴寒裡面,帶著世間最難得的晶瑩剔透,染盡世事,而又出塵明亮乾淨自如的一顆冰中之心。與長孫忘情的冰冷不同,那是一種傲寒,而她的,則是離出塵世之中的清冷。
她叫葉清冷,清冷如廝,清冷的清,清冷的冷,且清且冷。
葉清冷看著雲霆,雲霆甚至感覺不出來,她有任何波動,就像是在對空氣說話一般,沒有知覺,感覺。近在咫尺,又遠在天涯,大概就是這種感覺。
“你要離開遊戲了?”雲霆問道。炙熱的氣息從口鼻間撥出,持久不散的熱度接近了那女子,然而,還是冷了,變得再看不出一絲痕跡。
“準確的說,是離開你,離開過去,也離開未來。”葉清冷低聲說著,聲音混雜在風中,變得更加飄渺不能捉摸。
她眼睛,至始至終,都是那樣明亮,沒有半絲黯淡存在。在風中,在塵世中,也不曾動搖過那顆初心,眼睛也未蒙塵過。
雲霆笑了起來,輕輕的頜首,伸出手去,想最後再撫摸一下葉清冷的長髮。不過雲霆還是止住了,將手縮了回來,帶著那空蕩不知所終,不知何處的心臟,離開了。
在身後,雲霆聽見了琴聲,是一曲叫作易水寒的曲子,曲調激昂,豪邁,卻又帶著一種難言的落寞,絕決。
“或許,這就是你的決定。”雲霆踏過地上的荒草,踩死了一隻爬過的螞蟻,口中喃喃著那從久遠歷史中找到了一首詞,“風蕭蕭兮,易水寒…”
在最後,雲霆聽見了琴絃崩斷的破音,而他,也再看不見葉清冷了。
那把琴,是三國中十大名琴之五的易水琴,是高漸離別荊軻時,彈奏易水寒的一把名琴,是琴師的神器,和趙雲的豪龍膽,關羽的青龍偃月刀是同樣的存在,同樣珍貴。
雲霆不知道的是,在他離開的時候,葉清冷的淚水,已經流滿了臉頰,只是她的臉依舊是冰冷淡然的,再也改變不了。
葉清冷的手,一屈一彈,一拉一劃,在手指的作用下,琴絃震動著,震盪得越來越來。在琴絃的劃拉下,葉清冷的手指上,出現了一條條紅痕,到後面,是一條條的血痕,紅sè的血液從指縫間流下,染在細細的弦上,也淌滿了整把古琴。
直到最後,琴絃崩了,而她的雙手五指也已經是血肉模糊一片,再看不出原來的修長白皙。
知己沒了,自然琴也沒用了。於高漸離之荊軻,於伯牙之鐘子期,於葉清冷之雲霆。
她仰頭,看著滿天的雲彩,從中做出了她與雲霆的樣子。揮揮手,帶過一陣風將它擦去,不再畫就。一同擦去的還有眉角那微帶點顏色,似血近朱的胭脂淚。
雲霆不知道,葉清冷消失了,在現實中死了,死的時候抱著一把和易水琴一模一樣的古琴,死在繁花爛漫處,萬年清冷不變的臉上,多了一種落寞,還有遺憾。
雲霆看著舞臺上那清冷如舊,如廝清冷的面容,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苦澀味道在心中蔓延。她還是這樣,萬年不變的面容,不論在何時何地,因人因事都不曾改變的氣質。所以雲霆認出了她,目光越過那光彩奪目的來鶯兒,一眼就看到了她。
“是我也變冷了吧?”雲霆在心底問著自己,頹然的座在椅子上。
一樣的人,不一樣的琴聲,不一樣的相遇,不一樣的兩個人,雲霆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閉上了眼睛,靜靜聆聽著。
琴聲,不知名的曲子,蕩入了他的耳朵中,擊打著心中那個柔軟的部位。
“似乎已經很久了吧?”雲霆在心中問著,嘴角淺笑,他想到了那一次的相遇,當初那蹩腳而狼狽的英雄救美。
一座茶樓上,雲霆這個時候還是黃巾軍的一個頭目,他來這座縣城偵察,同時順便也來喝茶。在這茶樓中,很意外的見到了在三國中,顯得稀有冷門的一個職業,琴師。
而且這個琴師還是一個女子,一個長相清秀,氣質卻不同尋常的女子,於是雲霆便多了一點好奇心,慢慢喝著這原本一分鐘就可以喝完的粗茶,觀察著這名女琴師。
“應該是玩家吧,這時代,會玩古琴的女子,都在高門望族,也不會有什麼賣藝的會彈奏古琴。不過,的確彈得不錯。”雲霆剝開一花生殼,將花生仁吃進了嘴裡,含糊不清的說道。
他也會彈古琴,不過那卻是業餘愛好,心情好壞時,拿起來隨意操弄一番,可不比這女琴師,一看就知道是浸yín琴道多年。
一拉一撥,都極有韻味,所謂的繞樑三尺,也不過如此,雲霆在吃花生的時候,順便往周圍看了一眼,整座茶樓裡,都是聽琴聽得陶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