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已與金雪狄簽訂國書,其何故來犯!”
下刻盧皋看都不看一眼,全然忽略譚樂,他說:
“相國大人難道忘了,永興侯再三告誡諸侯,腋目人南下在即,此番長孫傳來之烽火,極可能是長孫遭逢腋目襲擊傳火示警,不用多時,長孫信使便該抵達陔陵,我國應立即停止內亂轉入戰時。”
這時姜蟄卻說:
“是否是有人失手引燃了烽火誤報的訊息。”
“雖然並不排除,但此種情況少之又少,有史以來僅有兩次是因人為疏忽所知,三次因雷擊所致,而且近百年間都不曾有過。”
對於盧皋的示警,鹹王不以為然,他說:
“既曾有失誤,便不可斷定烽火發自長孫,即刻派人沿途巡查問清詳情。”
“大王,眼下全國大亂,動搖國本,諸侯勢力暗中活動甚為猖獗,其餘收買拉攏乃至bǎng jià我國人才,若再不平息sāo luàn,極可能重演三十五年前全國叛亂,還請大王儘快釋放永興侯以按人心。”
盧皋其實只說對了一半,最終的結果只能是全國叛亂,但比叛亂的性質更加嚴重,是革命,資本革命。已經解放的農工商獲得了前所未有的活力,要他們在此接受君主和權貴個人意志強加的統治已無可能,最後只能是席捲全國的大革命,把貴族勢力斬盡殺絕。
盧皋的警告讓姜蟄心煩意亂,他說:
“寡人知道了,盧將軍退下吧。”
“江山社稷為重,臣大王勿要再執迷不悟,臣告退了。”
盧皋躬身行禮,隨後轉身離去。待其離開,姜蟄問彥平:
“彥將軍,盧司馬所言,將軍以為如何?”
“回大王,臣以為縱然不為真,但也不可不信,還是小心為好。但眼下這局勢,恐怕無力顧及國外。”
這時高勳說:
“大王,我國地處長孫東南,兵禍尚不至於殃及本土,不妨儘管其變等待訊息。”
“相國言之有理,便暫且等待幾日。譚大人,儘速前去錢坊,命軒亭侯前來見寡人。”
“諾!”
姜蟄見喬廉的目的十分明確,那就是國庫存在錢坊的存款,姜蟄要動這筆錢為他的“改革”埋單。
然而兩刻鐘後,盧皋進宮的訊息傳到了後宮,西寰吃了一驚:
“什麼啊,紅雲烽火!”
“是的王后,據傳長孫點燃了烽火,就快燒到陔陵了。”季錦昇鐵青著臉,此時此刻他幾乎不知道說什麼。
“那,那是不是說腋目人襲擊了長孫!”西寰猜測問道,但她寧可不信。
“回殿下,只怕不僅僅是襲擊了那麼簡單,倘若不是誤報,那意味著腋目人不僅登陸了長孫,而且是大舉來襲以至於長孫向諸侯求援。”
“瘋了,一定是瘋了,半年前,半年前天下皆安,而今這才幾個月,招惹諸侯蠢蠢欲動。”
西寰花顏盡失顯得頗為驚慌,她撫著額頭開始後悔軟禁百里燕,下刻她又說:
“本宮現在應該如何是好。”
“鹹王已經聽不進所有人的勸告,恐怕已經不能停止亂局。而且除百里燕勢力之外,滷侯、軒亭還有諸軍各部,均未有任何反制措施,其中透著怪呀。”
“怪?何怪之有。”
“百里燕被軟禁,鹹王輕易剪除了絆腳石,而軒亭、滷侯與內閣卻未做激烈施壓,王后難道不覺奇怪嗎。”
“鹹王以守孝為名軟禁百里燕,軒亭、滷侯與內閣能有何話說。況且說如今內閣全體告假,難道不是在與鹹王負隅頑抗嗎。”
“話是不錯,但據屬下查證,滷侯、軒亭、永興三家在過去數月間並無實質活動,依然井然有序從事商業交易,甚至沒有聯絡各鎮駐軍,如此鎮定顯然是不正常的。而且在百里燕沒有采取反制手段下,鹹國變成如今這般摸樣,純粹是鹹王咎由自取呀。”
“嘶……”西寰聞訊猛是吃了一驚,她忙說:“季將軍是說,百里燕早知鹹王登基必如此而為,故而根本無需他動手,鹹王自敗無疑。”
季錦昇儘管不想承認,但他還是點了點頭:
“屬下以為,應該是如此。而且如今的百里燕才是最安全的,其未動一兵一卒為使一分一毫,便令全國陷入混亂,新君失信失德,這才是最高明,同時卻也是最可怕之處,事情發展到此處,我們都敗了。
現在已不是奪取永興的最佳時機,如果不能儘速平息鹹國內亂,腋目人南下的話,只怕是後果不堪設想。長孫尚且開始求救,中原又能向誰求救呢。”
季錦昇此時已然看透百里燕精心安排的這場大幕,在向著不可預知的方向發展,越是細看,越是看不透百里燕究竟意欲何為。但季錦昇卻知道,這場為期四個多月的鬥爭,所有人失敗了,贏家只有百里燕。季錦昇能預感到,這還只是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