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百里燕破案神速,公孫嶽是倉促起事,對付太子府、梁國公兵馬使府的誘殺計策尚未到位,此時已經沒有辦法和人力資源,將這兩處兵馬誘出殺害,只能出此下策進行圍困最後再做解決。
鹹王被圍之後情況也不十分妙,公孫嶽一連三次派人勸降,姜亥三次決絕投降,還要公孫嶽當面來謝罪。
公孫嶽當然不會上鹹王的當,於情於理公孫嶽都沒有反叛的理由,唯一站得住腳的藉口只有“成王敗寇”敗寇四個字。說白了,就是誰有能耐誰稱王,失敗者沒有談條件的資本。
公孫嶽造反之迅速,是鹹王萬萬沒有想到的,更沒有想到廣叔子竟也能馬失前蹄,沒有算到公孫嶽竟會是黑巾軍的內應。
而且潛伏了這麼多年,高居相國之位,暮然間就成了生死搏殺的敵手,縱然鹹王再豁達,這件事本身對其內心深處的衝擊無疑是巨大的。
後宮和宗廟食物嚴重短缺,黃昏時就已經斷糧,公孫嶽的圍而不攻的戰術逐漸顯現其威力,近萬禁軍飢腸轆轆食不果腹,繼續拖到明天,不戰自敗的徵兆已經非常明顯。
“大王,城南就快堅守不住了,還是突圍吧!”
欒衝懇求說道,鹹王斷然拒絕:
“寡人絕不做亡國之君,就是死,也得死在宗廟。”
這是姜亥第七次拒絕欒衝的建議,一是其信不過欒衝,造反的都是城府司馬府的郡兵,誰知道其跟公孫嶽有沒有暗中勾結,萬一這是計怎麼辦。
其二,身後那麼多自己的女人,鹹王享盡女色,哪裡肯捨得拋下自己的女眷,就是死也得做個風流鬼,公孫嶽跟隨鹹王多年,正是摸準了鹹王的秉性,料定他不到徹底絕望,其斷然不會先發制人孤注一擲。
其三,鹹王還在幻想趙遜能來救駕,只要堅持一兩天,趙遜一定能夠攻入城中。如果此時突圍,很難說路上能衝的出去。
城南的大火越燒越大,殺聲也愈發震耳,一早就入宮守靈的軒亭侯面色如土,無精打采的癟縮在大殿的一角,活像個守財奴,事實上此時所有人都在想著如何活命,唯獨軒亭侯喬廉和他兒子喬丞,此時此刻最放心不下的不是自己的小命,而是家裡的萬貫家財。
與此同時最窩火,也是最窩囊的可就能數太子妃西寰了,堂堂晉國公主,連王后都沒坐上,就要死於亂軍之中,這恐怕是晉國有史以來死的最難堪、最窩囊的公主,若非鹹王還活著,此時的西寰恨不能篡權奪位,把鹹國的滿朝文武都數落一頓。
時至後半夜,城南的殺聲到了高潮,而城外依然沒有動靜。鹹王此時考慮更多的是葉信的兩萬人馬早應該到了陔陵,但為什麼不攻城。
天黑之前城南沒有廝殺,尚且說得過去,甚至天黑之後葉信所部兩萬人馬可能還沒趕到陔陵,也還情有可原,但現在都殺了半個晚上,就是豬,也該知道城內發生了兵變,難道葉信所部還沒有趕到陔陵?這都一天了呀。
“鼎煬侯,騎兵從從永興河趕到陔陵需要多久?”鹹王問道。
“回大王,若是單騎飛馳,三兩個時辰其實就該到,若是大隊騎兵奔襲,四個時辰應該能到。葉信所部若是天不亮出發,中午就能趕到陔陵。”
“那他為何遲遲不攻城?”
“這……賊臣公孫嶽應該是假傳了王命,令其折返回了永興河。”
“可寡人給趙遜的明詔,是不惜一切代價入城護駕,沒有寡人手諭,誰也不得阻攔,葉信難道不知嗎!”
“這……”鼎煬侯無語,他本想是安慰一下鹹王,但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他也無話可說了。
葉信此時就在城外,偌大的火勢和震天的殺聲,他當然知道城內發生了變故,怎奈何兩萬騎兵要攻打圍長几十里的堅城陔陵,那簡直是天方夜譚。
鹹王不懂軍事,但鼎煬侯他懂常識啊,鹹王都已說道這個份上,他還能說什麼。
兩萬人騎兵在沒有任何戰具準備情況之下,要攻打一座圍長几十里的堅城,甭說四面圍城,兩萬人馬平攤到一面城牆上都夠嗆,貿然攻城跟找死也沒什麼兩樣。
當年杜陽之戰,鼎煬侯還記憶猶新,當年可是十幾萬人馬圍攻一座圍長只有幾里的城牆,打了大半年也沒能攻下,哪裡還能指望葉信的兩萬人馬圍攻都城。
葉信此時就在城西外三里地界,上半夜城南失火,緊接著斥候傳來城南有殺聲的訊息,葉信清楚知道城內發生了兵變,但公孫嶽欺負的就是他兩萬騎兵輕裝而來什麼也沒有,連雲梯也做不出來,只能乾著急上火。
眾將是心急如焚,怎奈何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大都督,趙帥軍令遲遲不到,我軍不能坐以待斃呀。”顧中說道。
“那顧將軍拉著人馬去攻城看看,若是攻下了城頭,本都督給你請功。”
葉信反嗆了一句,顧中啞口無言。葉信這時又厲色說道:
“誰的腦袋不是肉長的,真要是銅鐵打的,本都督第一個去填。”
葉信也是著急,提議攻城的不是一兩個人,他自己也想攻,但能行嗎,不行,根本打不動。光牆高就有三丈開外,還有護城河,不等過護城河,就得死傷慘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