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某個角度來說,童官的確陷入了某種幻境之中,但他所見所聞卻又不一定真的是虛幻……是真是假,誰也說不清。
在觸碰到陳閒的額頭之後,童官的意識就像是被某種不知名的力量瞬間傳送到了另外一個地方。
那個地方遠離人類社會,甚至都遠離了現實,因為在童官看來現實世界不可能出現那種恐怖驚悚的地帶,縱然是千奇百怪詭譎奇幻的噩夢也難以生出如此怪誕的畫面。
在幽暗無邊的深海之下。
一塊龐大到似是毫無邊際的陸地就在黑暗中安然地躺在海底,如同一隻陷入了沉睡的巨獸,它並不像是死物那般毫無生機,每一處都瘋狂散露著那種令人恐懼的生命力……在這塊大陸之上的中心區域又有一個巨大且古老的廣場,這裡有“人工”修繕的痕跡,已存在了不知多少歲月。
童官在守秘局中身居高位,他在內部的許可權極高,所以知道許多外人都難以想象的事,尤其是那些與遠古隱秘有關的資訊……他在資料庫裡見過許多古代遺蹟,甚至還親自去過。
那些古代的遺蹟比普通人想象的都要古老得多,甚至遠超書本中已知的歷史之外,但是……此時此刻映入他眼簾的這塊大陸卻比他理解的古老更加古老,彷彿它來自於時間的盡頭,每一處都緘默地顯現出了浩瀚無垠的隱秘。
就在這座古老的廣場之上,有一棵如血肉鑄成的巨樹正在緩緩搖曳著枝葉,這種恐怖的植物童官從未見過,甚至連想象都無法想象出來,因為人類的想象力已經不足以支撐起如此怪誕的畫面了……幾乎高至海面的巨樹之下,有無數個形狀各異的生命正在虔誠地禱告。
沒錯,它們都在禱告。
這些渾身散發著怨毒汙.穢之氣的四足畜.生……竟然還會禱告!
那些跪伏在樹下的生命成千上萬,甚至是數十萬,每一個生命的狀態都有所區別,大部分都保持著基本的人類形態,當然這也只是它們的四肢比例近乎於人類,但還是保持著四足著地的動物本能,它們的長相……簡直扭曲得就像是在噩夢中才會出現的面龐,它們似乎都失去了面板這種最基本的身體組織,但暴.露在外的卻又不是鮮血淋漓的肉,而是白色的……慘白色的肉!
有的生物像是無皮的骷髏,有的生物則擁有現實世界中某些動物的特徵,譬如豬的鼻子,或是長著魚類的腮。
其中最恐怖的當屬距離血樹最近的那一群生物,它們那龐大的類人身軀無比引人注目,但長滿了膿瘡的臃腫四肢卻又流露著某種古怪的邪惡感,彷彿充斥在肢體中的那些膿水都是一種不詳的液體。
它們的體表長滿了“嘴”,而且可以看出,那些嘴的結構與人類的幾乎一致……當它們跪在地上雙手合十虔誠地禱告時,這成百上千的嘴便會發出怪異的低語呢喃。
在浩瀚的水中。
在深海之下。
童官可以很清晰地聽見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禱告聲,那絕對不屬於已知的任何一種語言,甚至都不屬於這個世界……
沉沒於海的大陸。
古老神秘的廣場。
猶如噩夢生物般那些姿態怪異面目可憎的四足畜.生。
童官感覺自己快瘋了。
目之所及的一切都是恐怖到難以用語言形容的畫面,那些生物的低聲禱告猶如惡魔的暗中囈語,童官本不想去注意那些生物發出的古怪聲音,可那些聲音卻由不得他,就像是一種能夠透過聲波來傳染的病毒,它們順著童官的耳中鑽去,似是打算就這麼在他的腦子裡狠狠地紮下根來。
在這種恐怖的場景之下,童官除了感覺到恐懼之外,心中再無其他情緒,而那些跪伏在地上虔誠禱告的“狂信徒”們,似乎也在這時候發現了童官這個外來者,紛紛不約而同地抬起頭來望向飄浮在半空中的童官。
剎那間如噩夢襲來……不,那或許比噩夢還要恐怖千萬倍!
那些四足畜.生的目光與人類很相似,擁有極其複雜的情緒以及一種難以名狀的“力量”,彷彿它們這一眼便望穿了時間與空間,縱然這裡對童官來說只是一個幻境,但它們也一樣可以利用某些手段將童官留在這裡永世不得超生。
當它們的目光放在童官身上時,只在一瞬間就擊潰了童官的心理防線與作為人類的基礎認知,他就算身為一個異人……而且是一個極其強大的異人,也難以想象這世上會有這群如此可怖的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