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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玲啊,那啥,今天咱們就走走,走完就回家,我給你做好吃,好不?”
“那多麻煩啊,街角那邊那家雲吞麵超棒的,一起去嚐嚐啊,你不是最喜歡吃了嗎?”
“那個……我……”
“沒……錢?”
“怎麼會……我……只是沒帶。”
“帶了啊!不就在你口袋裡嗎?”
錢欲看了看還沒被李玲完全塞進口袋的錢包,鼻子微微有些發酸,他摟過李玲,哽咽著聲音說道:“以後,我會擁有一切,然後和你一起分享。”
“一切太多了,有你就好。”李玲靠在錢欲的胸膛,幸福地笑著。
……
李玲伸手在錢欲面前晃了晃,有些緊張地問道:“老錢,老錢?”
錢欲恍然,呆呆地點點頭,說道:“那走吧,去,去吃雲吞麵。”
看著錢欲呆呆的樣子,李玲忍俊不禁。兩人並肩走著,沒有像年輕時那樣手牽手,只是簡單地走著,沒有什麼甜蜜蜜,但有一份獨到的自然。
錢欲說著他黃金甲發展的各種光輝歷史,李玲絮絮叨叨講述著兒女的成長。毫不相干的話題穿插起來,卻沒有任何違和感。
不一會兒,兩人便來到了那家店,一人點了一碗雲吞麵。雲吞是普通的雲吞,面也是普通的面,兩人沒有吃出什麼初戀的味道,倒是湯底味增味很濃。
或許這才是最真實的味道。兩個人慢慢地吃著,不急不緩,彷彿在咀嚼這漫長的時光,點點滴滴都在兩人之間來往。
一碗麵,兩人吃了近半個小時,最後還剩半碗濃湯在飄著香味。錢欲擦了擦嘴,說道:“不如以前那家好。”
李玲也是贊同地點點頭:“嗯,味道太濃了……”
李玲還想說什麼,但她的話只卡在了腦海裡,沒能吐出來。錢欲站起身,放下錢包,沉聲道:“我要走了。你回去吧。”
李玲沒有理會錢包,只是抬起頭平靜地看著錢欲,說道:“你想去哪?”
“接下來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我要去找餘儒海,我要奪回屬於我自己的東西。你回去吧。”錢欲擺擺手,就欲離開。
李玲猛地一伸手,抓住錢欲的胳膊,笑了笑,說道:“好啊,我陪你去。”李玲說得很輕,但是很堅定,就像她抓住錢欲的手一樣,那樣緊。
“你沒懂我的意思嗎?不用管我,我一個人可以,我一定會奪回屬於我的所有。”錢欲厲聲喝道。
迎著錢欲的歷喝,李玲毫不讓步,一伸手就緊緊抓住錢欲的胳膊,怒聲道:“你一個人能幹什麼?黃金甲已經倒閉了,你不再是那個叱吒風雲的首富了。現在你身無分文,能幹什麼?”
“你!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錢欲心中燒起一團火,燒得他老臉漲紅,他甩開李玲的手,反手一耳光扇了過去:“你敢這麼說我?你敢質疑我?我告訴你,我想要的,我都會得到!財富,權力,女人,所有東西都是我的!我怎麼可能身無分文?怎麼可能?”
李玲倒在地上,捂著通紅的臉,淚水又一次不爭氣地流了下來:“醒醒吧!錢欲,你只是一個人,你不是神!你想想你這些年來都做了什麼?吞併了整個l市的藥品供應,一家獨大。是,你賺得盆滿缽滿,但你得罪了多少人,你自己知道嗎?”
“這有什麼奇怪的?經商就是為了盈利,利益才是我們商人唯一的標準,我只是在追求利益最大化,然後我成了最成功的人,誰有資格不認可我?”錢欲睜著佈滿血色的瞳孔,年過半百的他就像一隻老獅子,發起怒來,餘威猶在。
“就是因為這樣,你才會落得這樣的下場!”李玲緩緩垂下頭,不敢將自己失望的眼神露出來,她不敢想象被眼前的男人看到那種眼神,會發生什麼事情。
李玲深吸一口氣,說道:“你還記得爸去世時和我們說的話嗎?經商為利不違義,你做到了嗎?黃金甲的發展過程中,有過多少骯髒的交易,你自己心裡最清楚。”
錢欲拽緊拳頭,冷笑道:“你不提起來,我都快忘了,經商,本來就是一場骯髒的交易。”
說完,錢欲不顧倒在地上痛苦的李玲,轉身離去,消失在李玲淚眼模糊的視線裡。
李玲坐在地上大哭,不顧路人奇怪的眼光,也沒有理會雲吞店老闆無奈的安慰。她從小是個愛哭的人,在認識錢欲之前,她的淚水都撒給了自己,知道認識了那個男人,她才開始為別人哭。
她不知道自己的堅持是否是正確的。也許早在二十年前,在她看到那張離婚協議書時,她就應該止住自己的眼淚,但二十年過去了,她還在為了這個男人哭。
走得堅決的錢欲冷著臉,很冷很冷,像帶了一個冰面具。他聽不見身後的哭聲,但他知道那個愛哭的女人一定在哭。他必須冷著臉,才能狠下心,去追逐自己的慾望。他也曾想過,留下來,享受那一份平平淡淡的粗茶淡飯。
錢欲並非不喜歡這些,他很喜歡,但他覺得不夠。只是一碗雲吞麵,還遠遠不夠,他要更多,更多,所以他一生都在追逐,爭奪,就像現在在街上大踏步的他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