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總難料,聽到此處不免唏噓,孫付元初來乍到也不敢多說話,牢頭兒可是什麼都不怕,拍著大腿直言:“嘿,講到這裡,我敢斷定這高佬六可不是個什麼好東西,你個老小子說書還愛折騰人,也罷了,今天也不早了,就到這裡吧,就這幾天說不得管事兒的就來了,都收斂些,莫要鬧事,否則只怕誰臉上都過不去。”
原來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傍晚,牢頭出去的路上還遇見給犯人送飯的,這才想起來自己呀該回家吃飯嘍。
承喜剛從夢境中出來,就聽見門外篤篤的敲門聲,
“楚姑娘,你可醒了嗎?”
楚承喜聽出來是容啟清的聲音,因為等了一會兒沒人來開門,容啟清自覺自己一個大男人站在人家姑娘的房間外不是太好就想轉身離開,找個人再來敲門帶話。
就在這時,吱呀的一聲,房門開啟,承喜站在門口疑惑的看著已經想要離開的容啟清。
容啟清反應過來立即道:“我看時辰不早了,姑娘是不是還沒吃晚飯,不如我們一起?”
承喜點頭道:“稍等。“她去屋子裡取了自己的披風,依舊將自己裹好,其實這初秋的傍晚剛下過雨,也不會十分冷,只是稍稍有些涼意罷了。
但是容啟清依舊是安靜的等著姑娘出來,好在很快。
這次他沒有因為方便就和楚承喜在這客棧吃飯,而是兩人一同去了不遠處的一家酒樓,黃昏時分,下了一天的雨,路面因為鋪著青石板倒也沒有積水,頂多有些破損的邊角積了一個小水坑,容啟清很注意的帶著姑娘避開這樣的水坑,夕陽暖暖,天光明淨,路上行人也不是很多,有些靜謐的感覺,讓容啟清不自覺就揚起了唇角,眼睛中含著星光般,不時看看身邊的姑娘。
到了酒樓,招待客人的門侍顯然認識容啟清,立刻熱情的招呼著來人帶著他和楚承喜去了定好的位置。
二人吃著飯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楚承喜盤算著該告訴容啟清自己要去任職的事了,另一邊容啟清想著明日若是個好天氣就打算請楚承喜一同出去秋獵,他們一群公子哥打獵,也會有一群姑娘們在山腳玩樂,讓楚承喜去散散心也挺好,畢竟都是差不多大的小姑娘們。
”明日我們出去秋獵,你要不要一起,就在後山那裡,屆時許多小姑娘們也會去,挺熱鬧,而且風景也好,站在山頂的亭子裡可以將整座城的樣貌都看個清楚,風光極好。“
承喜只能歉意一笑:”容公子的好意,在下心領了,多日來承蒙公子照顧,多有勞煩,只是明日在下就該去任職,秋獵之行怕是不成了。“
她用的不是平常姑娘般的小女子,而是在下,宛如兩個男人坐在一起聊天一般,容啟清看她的神色依舊,也看不出什麼來,只是對這任職一句,甚為疑惑。
聽著說法也不像是平常找了個活計,更何況他也想不出看著一身貴氣的姑娘,會做什麼下人乾的活計去了。
看到容啟清眼中的疑惑的神色,承喜就只好說:“本來來到此地,我就是有事在身,這幾日得公子照顧實在慚愧,若日後有緣自會再相見,只是如果可以,還是不要想見的好。”容啟清聽姑娘這樣說欲言又止,承喜笑了笑說:“實在在下擔任的職位可能不大有趣。”
“公子還是早些回家吧,這時候也不早了,剛下過雨,夜路不好走。不必送了。”承喜站起來,攏好披風,又按照自己的步調慢悠悠的往外走,這事天色已晚,承喜走在路上已經不多見行人,卻也沒有著急,回到客棧因為已經睡了一整天,她也就睡不著了,要了一壺茶來在窗邊獨坐。
天色大早,她便起身離開客棧,來時就付過的房錢,多出來掌櫃要退,承喜便任由老闆娘噼裡啪啦的撥弄了算盤,將剩下的零碎取來。
她隻身來此,並沒有帶什麼行李,也就踩著晨光走向了監牢。
依舊是極慢的步調,但若仔細看去,卻發現上一眼看還在的人,下一眼就已經隱進了薄薄的晨霧,在看就沒有蹤影了,女子信步遊走,輕鬆的避開身邊的行人,也沒有人發覺她有什麼不同。
到了監牢,看見一片高牆建築,門庭森嚴,不管是門還是牆都裹著銅皮,十分堅固。
門口站著兩排人身穿兵甲,手拿長戟,威嚴冷肅,而監牢一眼看去就瀰漫著一股子冷煞,這種氛圍反而承喜極其熟悉。
她走上前,立刻有人注意到,上前攔住。
“你是何人?監牢禁地不可擅入。”
承喜取出懷裡的令牌,上邊龍飛鳳舞一個楚字,再看過花紋,守衛攻守行禮:“楚大人。”
不論這女子到底是誰拿著這塊牌子,那就是姓楚的無疑了,其他的不是他們這種人了以探究的。
更何況,楚門要調一個人來的事也早有人給他們敲打過了,自然都極有眼色。
承喜點點頭,漫不經心的語調慢慢把每個字都說的清楚,顯然是極度恪己之人,楚門的風格揚名在外,低頭計程車兵只感覺壓力甚大。
“你們領頭的呢?讓他到監牢來見我吧。”
說吧,越過甲士,在兩列垂首計程車兵恭送下進了監牢的大門。
初進來先是一個前院,因為時辰早,那些當差的閱案還沒來齊,承喜在下官戰戰兢兢的稟報著這監牢大小官職情況的聲音裡高坐主位,也不說話。
有等了一會兒,已經到了當值的時間,按說人也該來齊了。
承喜不由的微微勾起嘴角:“既然人已經齊了,那我也就開始說了,本官喜歡恪守規矩的人,好了,去當職吧。”
這閱案們面面相覷,不說別的光是閱案就有九人,可此時只有七人到了,還有兩人是經常的遲來,散漫一些,想來今日也一樣,還要晚上一刻鐘才回到。
但是承喜卻說人已經齊了,這是何意?
楚門中人難道還有不曉得人員編制的嗎?
他們當職的桌案也就在左右兩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