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全部整編進來就意味著必須負擔所有人的軍餉、糧草、裝備、撫卹等等。這是饒州府承擔不起的!
李丹清楚,目前之所以供給沒有出問題,一是由於擊敗楊賀父子後巨大的繳獲數量在支撐,二是有地方捐獻的補充。
但如果坐吃山空沒有繼續湧進大額進項,這點積儲很快便會被耗光。
拿糧食來說,每人每天兩斤糧(含輔食)計算,一萬人每天就是兩萬斤即二百石,一個月就是六千多石。這還沒算龐大的牲畜草秣和戰馬精飼料支出!
最後他得出的結論是,不管朝廷怎麼想,他自己是不能被這支聲勢浩大的「團練」衝昏頭腦的,該分的就分,該裁的就裁,也正好可以滿足各產業目前興起的用人之需。
工業的開端,必然與大量勞動力自鄉野間解脫,並接受知識或培訓成為產業工人緊密相關!
馬車已經先行上船,劉喜向李丹深施一禮:「在爵爺身邊這段日子,真是在下終生難忘啊,要不是皇命在身,真是不想走了!」
李丹笑笑:「陛下信任,所以讓你親自護送世子上京。看起來到京城以後,少不得要招侍中瞭解這邊情況,還望多多美言。」
「那是、那是,爵爺放心!咱就是照實說,皇上也足夠歡喜了。」劉喜說完回身看看在船上陪著世子的範縣尊:「範令將走,新來的那位據說是個勢利的,爵爺可要謹慎!」
李丹眼皮一跳,他知道這劉喜年紀不大,但似乎在宮裡頗有些人脈,他的訊息一定準確。便湊近些低聲問:「侍中可知那人背景?」
「據說是蔭官出身,能力到還好,就是有些傲氣。他是薛駙馬的堂弟,總號稱自己‘往來無白丁。嘿,對咱這種人更是眼皮都不夾一下的。」
李丹差點樂出聲,看來這劉喜以前吃過那人的虧。「哪個部門下來的?」他有點好奇。
「這等矯情的自然來自吏部,是考功司的一個郎中,據說還是走了鄭尚書的門路。」
「哦!」李丹聽說只是個七品郎中,心裡有點不以為然,看著江水嘆口氣,拱手對劉喜說:「送君千里終有一別,丹在此祝君一路平安。車上有些飲料,君可無聊之時解悶,只是……切勿貪杯喲!」
劉喜哈哈大笑拱手回禮:「承情、承情!若有機會再來李君這裡傳旨,某一定向陛下主動請戰!」
「那可但願都是好訊息!」二人相視大笑。李丹陪他下到棧橋,邊走邊說:「送走劉君我就要回安仁去整頓部隊了。」
「哦?可是冬天尚未過去呀?」
「趁著這段時間,正好將隊伍整理下。」李丹作不經意地說:「有些老弱傷殘需要淘汰,安置他們回鄉或務農、或做工、或經商。
再分出去兩三部交給趙大人,安排到各府戍守。留下的也要精選一番。團練留取精銳便好,無需太多。
這件事我得趕到東鄉和趙大人商議個方略出來,然後儘快實施。」
說完他扶劉喜登上船甲板。範縣尊又與劉喜、世子作別,然後在李丹攙扶下下船。他們並肩而立,看著輪槳逐漸啟動並離開碼頭。
範縣令邀請李丹和自己一起坐馬車回城,路上對他說道:「賢侄,你準備何時返回安仁?」現在李丹級別已經是六品,高過於他,他也就不再拿著縣太爺的架子。
「老大人,丹在鄉下的莊園已經建好,準備請姨娘搬遷到白馬去,辦完這件事便回安仁。」
「哦?那你和徐家大姐兒的婚事呢?」
「原本是打算完婚之後再走,無奈趙大人那邊要和我商量在撫州、建昌等地派駐團練的事宜,我得趕回安仁先與眾人商議個方案,然後再趕去東鄉向趙大人請示。
如果真的施行,那麼這個冬天可就要忙碌了。」
範縣令聽了默然,之後開口說:「賢侄,其實你娶徐氏女,不若再等等看?」
李丹馬上明白他意思,叉手道:「老大人愛護之心,丹銘感肺腑。不過我既不能救回陳氏女,更不能再負徐家姑娘,不然世人以我為小人,則非李丹所願也!」
「也對!」範縣令捋須思忖:「只是,我聽說郡王將他兩名義女贈你為妾?」
李丹臉騰地紅了:「晚輩惶恐。」
「這有什麼惶恐的?」範縣令笑起來:「尊長所賜嘛,受之無辭。只是我擔心呵,她兩個的身份在那裡,你叫徐家女過門之後如何自處呢?」
「這……,晚輩倒沒想過。」
「哈哈,你李三郎威名震贛東南,也有思慮不周的時候?」範縣令調侃過後說:「最好的辦法,是找個有地位、背景、德望的人,也認他做個義父。」
「有道理。」李丹趕緊拱手:「老大人可是有人選推薦?」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李丹一愣:「您是說……?」
「然也。」範縣令點頭:「吾祖乃范文正公,吾大父(爺爺)乃仁宗朝少師,吾父乃今上親政前的佐春坊大學士,吾伯父現任刑部左侍郎。」
他說完看著目瞪口呆的李丹,笑吟吟問:「三郎現在覺得,徐氏女給我做義女,是否合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