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他們來到最近的馬面上,李丹向聞訊趕來的民兵中隊正葛四寶打個招呼,然後指著南面:
「張大人,你看那就是錦江新橋,它兩拱之間的拱肋就是用這水泥的構件接拼的。」
觀瀾門這邊位置稍稍突出,所以前面沒有任何遮擋可以一覽無餘。整個錦江大橋呈現在他們面前,左手是孟津門和山上的唐塔,右手是夕陽下開闊的塔洲。
江上已經完全恢復了通航,各種船隻在金光粼粼的水面上往來,竟已經有了往日水陸咽喉的氣象,讓張平看了搖頭晃腦讚歎不已:
「妙,妙啊!這番景象真沒料到是收復不足一月的城池所能擁有。在下方才形容長虹跨雲,現在看竟是再貼切不過!」
「尊駕自京師來,乃天子左近,眼界自是好的。」李丹笑著拱手:
「不如此橋便叫個‘跨雲橋罷,請張大人到城樓揮毫一筆,回頭我便命人刻了石碑立在橋頭,叫子孫都看著大人的手筆風采,如何?」
「唉喲,下官哪裡當得起這般?」張平一聽喜得眼睛都眯成條縫,口裡卻不住謙讓。李丹卻當真請他往觀瀾門城樓來,命人鋪排了紙筆。
張平便「恭敬不如從命」地寫下了「跨雲橋」三個大字。李丹又是一番奉承,並半開玩笑地說本縣該給他份大大的潤筆才好。
隨後兩人攜手下城,李丹貼心相扶,似不經意地問:「大人可是要在本縣再休整、盤桓幾日?」
「不啦,在下只明日休息,後天便返回餘干。」張平擺擺手:「趙大人為聖母皇太后備下一份生誕賀禮,聽他說是輛馬車。
在下要趕回餘干去,然後攜了那馬車趕在好日子之前回到京師。」
「哦,這樣呵!」李丹心裡吃驚,腦子一轉趕緊說:「既如此,我命餘干那邊備下兩條好課舟(官定式樣尺寸建造的船隻)相送,再傳令沿途水寨護衛大人。
大人來時走陸路肯定上船、下船,又是車、又是馬地費了不少精神,回去走水路可以一直到揚州!」
「咦,我來時還聽說湖匪鬧得厲害,雖然你們打垮了三寇之一,可還有兩寇呀,這水路能安全麼?」張平有些擔心。
「大人放心!三寇垮了一個,被趙大人招安一個,剩一個目下不敢亂動,加上湖西諸寨是心向朝廷的,他孤掌難鳴興不起大浪。
如今贛東只要山裡各礦平安就無大礙。麻煩的是上饒,就怕廣信府糜爛波及到饒州東、南,我們辛苦維持的局面可就不保啦!」
「那多可惜,如今這邊太平景象剛剛恢復……。經歷似對南邊很擔心?」張平聽出些話音,試探著問。
「佔了戈陽的銀陀匪幫不會那
樣老實。」李丹皺眉說:
「皇上也說要我們關注上饒,無奈在下手中兵力也有限,過半士卒都是剛剛***而來,沒有作戰經驗。兩邊作戰著實有點難,要怎樣打,我還得和部下、和趙督察好好商議。」
張平點點頭,回身看看,然後拉著李丹走開幾步,輕聲說:
「經歷以誠相待,在下也願意結你這個忘年之交。實不相瞞,陛下這次下了狠心要解決贛中這顆毒瘤,因此定下六路援贛的策略。」
「哦?」李丹眼睛一亮,忙問他可知細節?
張平便低聲將自己所知情形細細與李丹講了,道:「內閣已經責成兵部和五軍都督府優先實施,並且撤換楊濤的旨意應該已經到洪都了。
南昌那邊新布政使據說卻是位武將,是以李經歷不必太憂心,一個月內各路大軍雲集,楊氏父子必定授首!」
李丹這才明白為什麼突然朝廷派了數千人增援鄱陽,感情背後是這麼大一盤棋!「多謝張大人指點,這樣在下心裡踏實多了!後天大人與劉內侍登船,在下必來相送!」
「誒,不必、不必。」張平擺手:「大人軍務繁忙,不勞相送。何況,只是在下離開,劉內侍恐怕要晚一步再走。」
「啊?」李丹一愣,怎麼兩個人同來卻不同回呢?
「呵呵,其實來宣旨的只是下官,劉內侍同路,但陛下給他卻另有旨意。據他說,可能會在此地逗留個把月再回也未可知。」
李丹莫名其妙,但也只能應著不好再多問,再者張平看來對劉喜究竟來做什麼的,似乎也不是特別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