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塵看著杯中昂首的蛟龍,點了點頭後問道:“就為了這事?我早在來到那座天下後便知自己的心頭藏有惡蛟,當時也並未在意,沒想到竟然放任它到這般地步。不過即便如此,我也有辦法解決,不勞大天君費心了。”
道袍少年倒出一滴酒在桌面上,而後便將整杯酒潑灑而出。他手掌橫空一掃,便是千萬滴落懸停在空。令人驚奇的是,每一滴中竟然都有一條惡蛟,只不過千姿百態。
道袍少年伸出一根手指點在諸葛塵的眉心,以道家的獨門秘書幫著諸葛塵開了天眼,“你瞧,這像是能輕易解決的嗎?”
諸葛塵再望去,每一條惡蛟都不再靜止,反而搖晃身軀,咆哮出聲且震耳欲聾!
莫說方才面對想要至他於死地的黑衣青年,就算當初自斬神王體,諸葛塵都未感覺到這般透體冰冷。可如今被酒滴中的惡蛟包圍,從來桀驁的膽敢藐視蒼天的白衣少年竟然流露出了膽怯。
這是他自己的心魔,早就種在心頭開花結果。起初不動聲色,可等到嶄露頭角時當真令他心慌。若是再等些日子,等他真的重回順運境界,這個隱患沒準真會要了他的命。
等到那個時候,恐怕他就會淪為心智喪失的魔物,只知殺戮。這樣的諸葛塵確實更加瀟灑,可即便返回了天上天,那個人還會是他嗎?
諸葛塵緊盯道袍少年的眸子,開口說道:“你有好辦法?”
“當然!”道袍少年一臉不加掩飾的驕傲,嘿嘿笑著說:“要不然我來找你幹嘛?咱倆現在是一條線,幫你就等於幫我自己。”
諸葛塵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對付心魔,他沒有經驗。從小他便被家族裡的長輩告知,自己憑藉神王體足夠暢通無阻步入聖人。其間無論是讓人撫膺坐長嘆的天壘,還是竹籃打水的艱難險阻,甚至是天道問心的聖人關隘,對他而言都是一層輕易便可捅破的窗戶紙。現如今突然發現自己心魔萌芽,倒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所以他才問道:“什麼辦法?”
道袍少年清了清嗓子,拿出了自己大天君的氣度。他抖動雙袖,將酒滴震碎後重又聚在一起,凝聚成了一條百丈長的惡蛟。
得虧是身處於他的掌心天地,不然整座迎鳳樓都會被惡蛟壓塌。
諸葛塵皺起眉頭,下意識的說道:“你不會讓我親手搏殺吧?”
道袍少年點了點頭說道:“沒錯啊。你的心魔與他人不同,可不是我一個小小大天君就能壓下去的。再說了,即便可以,我也不會去做,因為那樣只會適得其反。解鈴還須繫鈴人,你自己的心魔還是自己來解決的好。反正我能做的已經都做了,剩下的就看你的了。哪怕你敗倒在其中也無妨,大不了咱們的買賣不做,我再等上幾千年,我等得起。”
修行人本就無情,以清心寡慾而著稱的道家更是如此。換做儒家沒準還得為自己的同好掬上一把同情淚,到道家這,人家連理都不理。
諸葛塵望著道袍少年掌心天地中的那條惡蛟,雖然笑容頗顯無奈,可眼神卻異常堅毅。只見他灌了一口酒,瀟灑說道:“那我就走上一走,我還不信宰不掉自己養出來的一條惡蛟,只是可惜又要損壞掉一套白衣啊!”
聽了這話的道袍少年哭笑不得,這都生死攸關的時候還在一件衣服上計較。最開始他也聽說過這個在天上天名氣極大的神王的軼事,其它的信疑參半,只是對於其對白衣的喜愛他便一字不信。沒想到今日終於讓他漲了見識,果然是天才人人有怪癖。
他看了一眼磨磨蹭蹭的諸葛塵,破天荒沒好氣的說道:“快進去了,等你出來我送你一件白色法袍,品質絕對堪稱上乘,哪怕臻道都別想輕易破壞掉。只不過話我先說在前頭,法袍也就質地非比尋常,其它功能是萬萬沒有的。”
哪知諸葛塵雙目放光,直接點頭說道:“這就夠了,我就當是你送我進入逍遙境的補償吧!”
道袍少年聽了這話,差點一口血便噴了出來。自己勞心勞力既有功勞也有苦勞,怎麼到了對方那裡反而吃力不討好,一切都是他的過錯?要不是買賣走在最前面,他一定好好收拾一下這小子。不然真等對方成長起來,自己就沒戲了。
可到最後,他也沒動手,只是惡狠狠的說道:“等會有你苦頭吃,謹記。你若真沒能宰掉惡蛟而淪為魔物,我會出手殺了你,省得日後禍亂天下。”
諸葛塵擺了擺手,示意對方閉嘴,便拔出膠柱劍一步踏入了掌心天地。隔著那道掌心屏障,諸葛塵開口說道:“放心,死不了!”
他話音剛落,惡蛟便俯衝而來。明明掌心天地中沒有江河,可它卻能掀起滔天巨浪,水漫整片天地。
置身這片水牢之中,諸葛塵出手便沒有藏拙。膠柱劍橫在胸前同他拔地而起,緊隨在他身後的便是兩座雄奇山峰。
五行之中便是相生相剋,土本就克水,更何況山嶽?
可百丈惡蛟非但沒有驚恐,反而帶著滔天巨浪橫衝直下,衝散了諸葛塵辛苦構造出來的陣仗。
好在白衣少年身形輕靈這才躲過沖擊力不比利劍差的巨浪,不過最後他的後背還是中了惡蛟一爪,噴出一口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