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爾法帝國制式長劍斜斜地指向地面,劍尖微微顫抖,鮮紅的血一滴滴順著劍身往下淌,啪嗒啪嗒地落在黑白格的大理石地面上。廢棄的舊會議廳裡似乎已經被搬空了,只留下了幾塊窗簾正拉得嚴嚴實實的,還有三把椅子整齊地排列在大廳中央。
淌著血的劍前,有一具屍體,歪斜地癱坐在最左側的椅子上。
剛才還在大聲求饒的活人,只一劍,就安靜了下來。
劍的主人又來到另一個人面前。
那人與一旁的屍體一樣,雙手雙腳都被綁在椅子上,眼睛蒙著布條。
但他依然恐懼地“注視著”那把劍和它的主人。
“不要怪我,不要怪我,我也是事出無奈。”劍的主人不疾不徐地說道,然後同樣不疾不徐地將長劍刺入了面前那人的心臟裡。
“唔——唔——”第三把椅子上的人,嘴裡也塞著布條,發不出聲音。
每把椅子的間距不過幾步遠,他顯然已經猜到發生了什麼,害怕至極。
“這件事,我必須對上面有一個交代。你們都跟了我這麼多年,我當然!”話說到一半嘎然而止,最後兩個字說得格外沉重,他用力將長劍刺入了第三人的心臟。
“我當然,也會心疼的。但是!你們是為了帝國復興的事業獻身的,這值得你們感到驕傲!”
無聲無息地,三個人都癱在浸漫鮮血的椅子上,血順著椅子腿往下淌,一直流到地上。
“噹啷啷”,劍主人手一鬆,長劍跌落在大理石地面上,聲音在空曠安靜的大廳裡顯得格外刺耳。
劍主人身穿帝國貴族華服,在屍體前負手而立。他頭上戴的白色無邊帽,正中間有黃藍條紋裝飾,右邊還有一枚小小的飛鷹徽記。貴族華服的領口兩邊,各自用金紋線繡著一頭變色龍。
背後腳步聲響起,由遠及近,最後停在了七八步遠的地方。
“薩姆勒博士!”來人叫道,聲音裡帶著慍怒。
劍主人緩緩轉身,枯瘦的臉上佈滿了老人斑和深深的皺紋,凸起而乾澀的眼球裡看不出半點神色,彷彿死魚的眼睛。
他慢悠悠地應道:“啊,梅森大執政官。什麼風把您吹來了?”
梅森看著他被噴濺了一身的血汙,皺了皺眉,冷冷問道:“別裝模作樣了,怎麼回事?”
“唉。”薩姆勒嘆了口氣,“原來您這麼快就知道了。老朽管教下屬不利,縱容他們胡亂進行靈想力的活人實驗,致使兩名孩童死亡,一名異變,還有一名失蹤……雖然屬下們也是最後一刻才發現實驗區域裡有孩童在,但一時好奇心起,仍然堅持實驗,越了底線,導致慘劇發生……”
薩姆勒說得痛心疾首,手猛一指身後:“鑑於此,我已經將他們就地處決,以儆效尤。希望他們的死能警醒其他學者和研究員,今後不會越雷池半步。”
“……”大執政官梅森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薩姆勒身後的幾具屍體,“失蹤的那個,是怎麼回事?”
薩姆勒的表情突然活躍了起來,只是眼睛依然如同死魚:“啊!那個孩子!他如果沒死……他如果沒死!我們可能就成功了,我們多年的夙願終於要達成了!大人!”薩姆勒激動地揮舞著枯瘦的手臂,“大人!帝國的復興指日可待了!”
大執政官梅森眉頭微微一緊,依然面無表情。他看了狂熱中的薩姆勒一眼,轉身走了。
“請您務必、務必找到他!要活的!”薩姆勒在身後追上去幾步,叫道,“那可是唯一成功的實驗活體!”
“米羅,”執政官走到門口,低聲道:“儘快安排。”
一名帝國軍人斜倚著門外的牆壁,軍帽斜蓋住了半張臉。他聞言起身,整了整軍帽,跟了上去。
“是。”
深秋。
午後的陽光,無力地落在湖心鎮的街道上,勉強為這座即將面臨寒冬的小鎮,帶去幾分暖意。
空蕩蕩的街道上行人寥寥,兩側整齊排列著二三層樓的房子。
黑洞洞的窗戶彷彿眼睛,無言地在街道兩側對視著,寂靜無聲。
空氣中偶爾飄來幾縷孩童的嬉嚷,回聲反而更顯得鎮子冷清。
“啊呀不是這樣的!”一個高個子男孩穿著打滿補丁的粗布衣褲,急切地揮舞著手叫喊道。
“你別嚷嚷啊,讓他再試試。”一個小女孩在旁邊勸道。
“就是就是,你一喊我都不能集中精神了!”站在這群孩童中心的,是一個邋遢的矮個子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