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儘量壓低了聲音對伊恩說道:“你那天可真是讓人大開眼界。你的靈想力不是隻能用來鍛造的嗎,還能鬧成……那種場面?”
伊恩只覺得渾身無力,靠著背後的牆,問希德:“伊莉絲呢?還活著嗎?村子怎麼樣?”
希德似乎想起了什麼,眼神黯淡,不過嘴上卻說:“都沒事,他們都沒事。”
伊恩見他臉色不對,急道:“你不要騙我,說實話。”
希德一愣,頓時明白自己的神色讓他誤會了,於是趕忙解釋:“真的沒事。就是我帶去的那些騎兵,只有一個活了下來……我剛才,是想起他們了。”
“……幸虧你們來得及時。”
“那當然!”希德的臉上又恢復了活力,“我是不是很有先見之明?不過我讓你放火,你怎麼去把穀倉給燒了?”
伊恩苦笑著搖了搖頭:“不是我,可能是那些蘑菇賊乾的。”
希德聞言,臉色變了變,陷入了沉思。
伊恩知道村子沒事,伊莉絲和蘇木婆婆他們也沒事,心寬下來,虛弱和眩暈感再次湧上來。
“那天哨塔上當班的哨兵跟我很熟,他看到村子起火的第一時間就報告了上去——順便也知會了我一聲。”希德略有些自得地講述道,“那些軍官沒有兵權調命動也不敢動,我可不一樣!你猜我怎麼辦?”
見伊恩無奈地看著他,只好自己接話:“我之前不是跟你說,我提前知會過幾個輕風村出生的弟兄嘛?當長官的不去救村民,我們自己去救家鄉族人總可以吧?”
“你好像不是輕風村出身的……”
“哎呀這不重要,”希德一揮手攔住伊恩挑刺,“帶來的那幾個騎兵,都是輕風村土生土長的,他們的祖祖輩輩都在這裡。一看到起火,我以為是你給我發的訊號,就趕緊帶著他們過來了。只不過現在,他們都葬在輕風村了……”
伊恩看著希德落寞的神情,知道他心裡一定不會好受,只是強打精神不願讓自己跟著消沉罷了。
“希德,”伊恩雖然虛弱,但還是儘可能鄭重地說道,“謝了。”
“別來這套,從軍的時候我們都準備好有這麼一天,”希德一臉的哭笑不得,“對了,你睡了有……十天了吧,嗯。餓了吧?”
伊恩一驚,自己竟然昏睡了十天,怪不得頭暈眼花、渾身無力。
“跟我說說這些天的情況吧,還有,我們怎麼在這裡?”
“大家把村長一家、喬森長老和所有這次不幸罹難的村民,還有我帶來的人,都安葬在了輕風村的墓地裡,村子西北邊的那片林地,你知道的。這兩天應該是剛開始修補鐘樓那邊被撞壞的幾棟房子,有的可能需要重建了。”希德沒有告訴伊恩,其中有一棟就是被他的靈想力摧毀的,“至於我們,也是村民們送來的,蘇木婆婆和伊莉絲帶的路。事情鬧大了,蘇木婆婆說我們呆在村子裡不安全。”
“領主呢,他回來了嗎?他知道這裡的事情了嗎?”
“呸!”希德啐了一口,罵道:“巴爾託德這個混球,到現在還在外頭遊山玩水!說是這兩天就要回來了,我看他回來了有什麼臉見輕風村的人!”
“呵,那可說不準,貴族們的臉皮都厚著呢!”伊恩歇了這一會兒,精神稍稍恢復,忍不住嘲諷一句。
“也對,”希德哂笑道,“不過這次他恐怕很難跟我善罷甘休嘍!估計至少得給我安一個煽動士兵的罪名吧?”
“你們應該是輕風村的英雄。”
“他可不會這麼認為,”希德低聲道,“所以我打算走了。”
“走?去哪兒?你這樣一走,不是就變成逃兵了嗎?”
“逃兵也比變成階下囚,被他不明不白地吊死好啊。黑鷹城有句俗語說得好,‘智者知進退’……你可別忘了,我還有自己必須要做的事。”伊恩不再說話。他知道希德的雙重身份,會讓他更謹慎些,況且在裂巖堡呆了這麼多年,肯定比自己要更瞭解領主的為人。
伊恩想了一想,說道:“我和你一起走吧。”
“你也走?”
“這次鬧得這麼大,村民們都看見我的靈想力了吧,要是傳到領主那邊……你也知道我為什麼一直不願讓人發現靈想力的事情。何況這次又靈想力失控了,沒有傷到村民已經是萬幸。在我學會控制好自己之前,我不應該住在村子裡的。”
“對,你是不應該住村裡,”矮胖巫婆端著一碗粥走了進來,沒好氣又不情願地說道:
“你就應該住在我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