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長,你說一個時時刻刻都機關算盡的聰明人,到頭來卻只能在一個破洞裡等死,這算不算是一種悲哀?”
“俺不知道......俺只想活著。”
張守魚回應得稍稍木訥。
畢竟相較於司徒零,他年紀還要小几歲,江湖閱歷更是少得可憐。
“誰不想活著呢?”
司徒零依舊眼神平靜,平靜的近乎有些麻木。
“剛剛我已經盡力了,那青銅蓋子上的花紋我解不開,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有時候黴運來了,真由不得我們去做選擇,你說是吧?”
“是......是你姥姥!”
往日裡一向和善的張守魚突然爆了粗口,這可是破天荒的場面。
張守魚的確滿心憤恨,他指著司徒零的鼻子,手指不住顫慄著。
“都是你......都是你一步步逼俺走到今天......都是你害俺來這裡送死的......你自己不想活了俺不管......你現在害了俺的命,俺做鬼都不會放過你!俺要吃你們的肉,喝你們的血!俺不想死,俺想活著,你們得想辦法,得想想辦法!”
張守魚薅起司徒零的衣領,歇斯底里的哭嚎大叫,聲音淒厲泣血,迴盪在洞窟裡極為瘮人。
張守魚確實是心態崩潰了。
他根本沒心思再研究那青銅蓋子,只知道揪著司徒零的衣襟不斷喝罵。
司徒零倒是比張守魚淡定多了,只不過這種淡定並非從容,而是希望全無後的放任自流。
“小魚兒!”
漢陽造從遠處趕來,強拉硬拽將張守魚和司徒零扯開了。
張守魚還在大吼大叫,漢陽造將他硬按到另一側洞壁,張守魚直接掀開放在那裡的包裹,從中取出剩餘的乾糧大口猛嚼!
嚼!
近乎快把自己噎死的嚼!
瞧著他這副模樣,漢陽造一時間也不再用強。
漢陽造努力擠了擠眼角,隨後重重拍了拍張守魚的肩膀,在他身旁癱坐下來,雙腳擺個大字,眼神直勾勾地望著洞頂。
“小魚兒,你若還認我這個哥,就別再這樣子。”
漢陽造喃喃一嘴,也不曉得張守魚聽不聽。
“小魚兒,其實我這輩子活得稀裡糊塗,從前我也可怕死,每次上戰場的時候,我一開始都躲在最後頭。能裝死就裝死,不然你以為我為啥能活到現在?”
“可是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我漸漸把怕死的毛病給戒了,誰成想打那之後,我發現我反倒是死不了了。”
“今兒這趟活兒算是來著了,老子雖說要交待在這糟爛地兒,可心裡頭還是敞亮暢快的,畢竟有二爺和你陪著,黃泉路上倒也不至於會冷。”
“小魚兒,造哥打個比方,我是說打比方哈,假如你這次要是活著回去了,奶奶的今後能不能別弄這破道簪了,瞅著實在是彆扭!若你真能撿一條命,今後好好活著,娶個媳婦,生幾個大胖孩子,老婆孩子熱炕頭,這他孃的才是生活!”
漢陽造說著說著聲音哽噎,張守魚也不再吃了,在他身旁一邊打嗝一邊抹著眼淚。
漢陽造來到張守魚身前蹲下,這個五大三粗的莽漢,竟流下了豆大的淚花。
“小魚兒,答應我一件事吧。”
“啥事,造哥......”
“你現在得跟著我一起死了,先前我囑託你,讓你幫我置辦後事,這事現在看也算是泡湯了,如此說來你欠我一次,你得還我。”
“命都沒了,還咋還......”
張守魚一提起這個又忍不住哭,漢陽造咧著大嘴憨憨一笑,一邊幫張守魚擦淨嘴邊的乾糧,一邊笑著喃喃。
“沒讓你這輩子還,我是說下輩子,下輩子你若是再見到造哥......別不跟造哥做兄弟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