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守魚見狀心底發怵。
他能看出乾二爺已然無能為力,特別是一路走來到現在,明明一切邏輯推導都正確無誤,偏偏在這最後的環節出了岔子,乾二爺這張老臉也屬實掛不住。
當然了,眼下已經不是臉面的問題了,眼下更重要的是生與死!
張守魚茫然站在青銅蓋子旁,四周人們漸漸散開,只留下他一個人佇立。
步南梔不曉得跟燕子說了什麼,燕子忽然又大哭起來,哭聲悽慘可怖,不曉得持續了多長時間,最終昏厥在步南梔的懷裡。
“乾施主......”
張守魚也有些怕了,他朝著乾二爺呢喃一語,乾二爺卻僅僅只是苦笑一聲,隨即朝他搖了搖頭。
張守魚和其心有靈犀,他明白了乾二爺是什麼意思。
青銅機關乾二爺打不開,沒有絲毫解密思路,上方索橋又無法回返,眾人已然到了窮途末路。
張守魚又看向司徒零,司徒零倒是還在鑽研那個青銅蓋子,可過了大概半小時,他也靜靜走到一角,扯開隔熱面罩,冒著被熱流燙傷面部的風險,還是整理自己散亂的三七分頭。
這是張守魚最害怕的狀況。
先前柺子常的垂死掙扎不令他畏懼,劉大勳的血腥剪刀手也不令他畏怯。
不光因為他們的死和自己無關,主要是因為他們都還有活的念想。
而此刻放眼四顧,張守魚看不到絲毫活的念頭。
到處都是死氣沉沉的頹氣,到處都是心如死灰的傢伙,到處都是坐以待斃的絕境芻狗!
哀莫大於心死,心死最讓人哀。
張守魚萬萬沒想到,自己明明是為了解宿命之約而深入此地的。
眼下七七四十九日尚早,自己卻要先一步身死道消!
知道自己可能會死,跟明白自己一定會死,這是兩件截然不同的事。
眼下的狀況很明顯是後者。
眾人的乾糧只夠再吃一天,等到徹底斷糧斷水後又怎麼辦?
這群漢陽造口中的狼,在飢不擇食之際會做出什麼,張守魚簡直想都不敢想!
可就算食肉寢皮又當如何,到頭來不過是多撐些日子,最終還是得在此地斷氣嗝屁!
張守魚渾身開始不自覺打哆嗦。
他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怎麼了,總之心情異常古怪,腦子裡明明在胡思亂想,卻又好似一片空白。
“司徒施主。”
張守魚來到司徒零面前。
“當真沒有......一丁點辦法了嗎?”
司徒零沒有回答,也沒有往日裡溫文爾雅的假笑。
“司徒副官,像你這麼精緻的利己主義者,眼下也準備破罐子破摔了?”
“不然呢,小道長?”
張守魚嘀咕良久,司徒零總算是回了一嘴。
他抬起頭看向張守魚,灼熱的氣浪已經令他滿臉漲紅,可他卻好似渾不在意。
他此刻的神色異常平淡,嘴角還隱隱有一抹笑靨,可張守魚能感受到,他的笑靨背後是何等絕望與憂傷。
這可完全不像他。
瞧著可真是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