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剛剛楊彪的話屬實把乾二爺氣著了。
越是這種老派土夫子,越重視這下墓的種種忌諱。加之他資歷夠老,一眾人也不敢隨意觸怒。
當下場中只留下張守魚、乾二爺和司徒零。
漢陽造來到墓室北方,用軍刀在北方牆面上畫了一個符號,隨後後退三步,做了個河神龕的手勢,嘀嘀咕咕不曉得在唸叨什麼。
乾二爺和漢陽造來自一派,此刻也跟著嘀嘀咕咕。
步南梔帶著燕子來到墓室南邊,燕子從急救包中取出一瓶液體,看起來貌似是度數不低的白酒。
步南梔將白酒接過,嘩啦啦在南邊牆根下灑了一行,隨後呈摺疊狀往下蔓延酒漬。
燕子則擺出擎蒼的手勢,雙手合併成三角形,兩隻拇指橫在掌紋處,嘴裡也振振有詞,可張守魚還是聽不明白。
楊彪獨自來到西北角,不曉得從哪摸出三截白色蠟燭,擺在牆根下方全部點燃,隨後將腦袋伸在燭火上,讓燭煙燻著下巴。
等到下巴完全被燻黑,楊彪將食指和小指伸直,中間兩指彎曲,被大拇指牢牢蓋住,做了個鬼手降的標準禮節。
不管是脾氣酸性的楊彪,還是大大咧咧的漢陽造,所有土夫子在這一刻全都虔誠無比。
張守魚也完全理解,畢竟這是他們吃飯的行當,盜墓這種事兒的確忌諱良多,有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唯有心懷敬畏才能走得長遠。
乾二爺唸完嘴裡的東西便恢復了正常。
“張道長,咱們瞧瞧這碑文吧。”
“不會影響他們嗎?”
張守魚指了指還在鬼畫符的其他人。
“沒關係的,這是下墓開棺前的必要儀式,北方稱為“焚香開山”,南邊叫做“探海尋龍”,不稀奇的,見慣不怪。”
乾二爺朝張守魚溫潤笑笑,司徒零此刻卻拍亮手電離開了。
“小道長,你們先在這裡,我去四周的耳室裡瞧瞧。”
不等張守魚回應,司徒零便徑自離開了。
張守魚其實早就發現,此刻所處圓拱形墓室並非單獨一間,除了正前方的青銅門外,還連綴著互相對稱的四組耳室。
藉著夜視鏡,張守魚隱隱能看到耳室的玻璃。
沒錯,就是玻璃。
這個來路不明的宏偉古墓,的確已經在許久前便被日本人捷足先登,且在這裡進行了一系列難以想象的改造!
即便張守魚不是土夫子,內心也不由得產生一股厭惡感覺。
畢竟都是中華兒女,不管國家有再多弊病,讓他人胡亂染指糟蹋老祖宗的東西,這是每一個華夏人血脈裡皆無法容忍的!
“日本人到底看上了這裡什麼,他們到底要在東北做什麼......”
張守魚喃喃一語,一旁的老學究卻不管這些,乾二爺又拍了拍張守魚,張守魚緩過神來,將目光凝聚到眼前的巨大墓碑上。
也難怪乾二爺會如此客套,放眼望去墓碑上密密麻麻,也全都是夫餘國的龍城古文字篆刻!
“乾施主,這墓碑不是應該放在墓外頭嗎,咋會跑到這裡?”
“這很常見的,張小友,自晉朝以來,墓葬中室立碑的規矩就有所傳承了。”
“當真?”
張守魚虛心求教。
“嗯呢,此地應該是墓道盡頭的甬室,尋常人家兩側帶長方形小耳室,可這裡足足有四對八間,足見所葬之人地位非凡。老朽在洛陽下過一個同時期墓,在甬道居中張設斗帳,帳內立碑,刻有正始八年銘文,眼前與之類似啊。”
乾二爺在這方面的確無所不知,張守魚聽完後緩緩點頭,隨後開始仔細參閱墓碑上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