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泓橘黃的清水在灰白短髮女人的眼眸裡搖晃,像極了溼了水的沙礫在盪漾沙漏側壁,黏黏稠稠的細沙粘在透明器皿,成為細碎的、凌亂的圖畫,是一種最自然而純粹的韻律。
放逐之刃瑞文微白的面色,在韻律裡緩緩平靜,清淺的水變化為冰冷的液,在融液沸騰的剎那,女人猛然斜劍。
“在這片詛咒冰原,莫說是諾克薩斯,即便戰爭學院也無法制衡我,將你們神不知鬼不覺的處理掉,相信冰裔們會很欣然接受我的大禮。”
燃燒怒意與猙獰的詭譎,絲毫不遮掩那份殺意,疾風之刃纏裹著的布條,在洶湧寒流中飄飛而起,像是迎合著女人的暴怒,長卷的繃帶有如具有了生命的觸動於瑞文手腕,一股純白色的剽悍魔力,震撼爆發!
“對嗎?惡魔之王—吳文胥!”
瑞文嬌滴的紅唇在憤怒裡變得發青,她的眼眸冰冷如萬古極冰,透著野獸滲人的殘忍,十一階超強者的怒意,竟然比努努的冰凍還要寒冷,比悟空的烈焰還要炎熱!
“是時候表演真正的技術了。”
伊澤瑞爾肅然的擋在了吳文胥身前,瘋女人瑞文絕不是善碴,即便三大強者在此,也必然要引發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戰了。
“等等。”
金髮男人戴著黃鋼手套的手被一隻有力的手掌扳開,裹著柔軟紅袍的吳文胥面露邪惡笑意,已然站在了瑞文身前。
“女人,聽說你以前是諾克薩斯的人。”
吳文胥話語極淡,像訴說著最微不足道的事情,因為他正在一隻手摸索著紅袍,另有一隻手垂在大腿外側,食指輕輕敲打肌肉,在可以讓十階魔導師都聞風喪膽的放逐之刃面前,他表現出了超足的淡定。
“有趣的小子,接著說。”
瑞文未曾動彈,卻是輕蔑的瞪了兩眼這三個變得緊張的傢伙。
正義之地皆知,當年放逐之刃被諾克薩斯背後捅了刀子,對政局絕望的瑞文,親手摺斷符文巨劍,發誓以一種全新的姿勢證道,同樣的,這些年她一直在為了自己的道義努力。
凌厲的疾風帶著挑釁和惡毒的味道,嗅進吳文胥的鼻子裡,卻成為親切而懷念的氣息,他摸索著紅袍的手終於停止住動作了。
吳文胥沉默的從懷中取出了一隻牛皮酒袋。
“當初在雪域競技場,它挽救了我的性命,因為他喝過裡面的酒,所以我一直留在身邊。”
吳文胥深深凝望著疾風斷刃,焦黑的煙,總讓吳文胥心中衍生出難以抑制的悲慟。
‘他’,自然指的是疾風劍豪·亞索。
瑞文覺得有趣,關於這位傳說中的男人,弱小到自己半根手指便能夠捏死的男人,為何能夠讓自己都無法戰勝的疾風劍豪奉獻生命。
“既然命運讓你握住了亞索的劍,因為命運,你殺不死我。”吳文胥扯開金色圓環卡扣,一股醉人的酒香霎那瀰漫出來。
“人人都知道我重傷了德瑪西亞之力,我與德邦終身為敵,不過,這筆帳更應該和諾克薩斯的混蛋們清算一下,你覺得呢,放逐之刃?”
吳文胥對諾克薩斯深入骨髓的憤怒,根本無需言語便傳遞進瑞文的心裡,一個發誓毀滅掉諾克薩斯的惡魔,一個要推翻政局,重新建立新秩序的瘋女人,兩個響徹大陸的人物達成共鳴,意味著什麼?
“呵呵呵……”
瑞文輕笑,狂躁的殺意突然間無影無蹤了。
是啊,這個敢與天下為敵的男人,他的目光怎麼只是放在區區詛咒冰原上面呢?能夠以區區四天攻克位元蒙爾德,他的潛能無法言喻,倘若利用好他,未嘗不是完成自己夙願的一股助力。
“沒有見到你以前,只以為你是個依靠別人,百無一用的廢物,現在見得,倒像個值得合作的人了。”
合作,不再是歸順。
看見十一階超強者放逐之刃放低姿態,伊澤瑞爾三人心裡不得不鬆了一大口氣。
三位十階巔峰魔導師與十一階的直接交戰,即便獲勝,也會讓位元蒙爾德堡壘灰飛煙滅,這種下場,不到迫不得已,誰也不願意見到。
短暫的沉寂,吳文胥舒暢的灌了一口酒:“和我合作,你也可以更好的活著。”
很委婉的話,讓瑞文戲謔的挑起了眉毛。
和我合作,可以更好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