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化天工,真是一個奇妙的東西,很多事情,原本不會如此發展,可惜結局卻似乎早就定論。正如當日醒轉,算上的“離卦”,離為火,變卦為九三,是為大凶之兆,現在看來,的確是代表著一個人的離去,石微的離世似乎是註定的。
這就是天命。
天命難違,有時候這句話真的會成為箴言。
丁耒走在小雨裡,跨入殘垣斷壁,堆滿石塊與木板的城裡,這裡是大悲之後的大喜。
清晨的陽光,照耀開來,月光漸漸隱沒,所有的過客都在憧憬美好的新一天。
唯獨丁耒,他不憧憬,他的感情全部灌注在昨日以前,如今的他,已近乎無情。
他想了很多,是不是自己慢那一步,也懦弱那一步,這才使得石微死去。
恍恍惚惚,如墜冥冥。
他恨不得真的有孟婆湯這種東西,讓他忘卻今生今世,直接來一個來世,快快樂樂過好一生。
可是世界是殘酷的,總歸有失去,有得到,也有付出沒有結果的。
哀莫大於心死,大概這便是丁耒如今的下場。
他在葉曉紅暗自追隨下,帶入一個小院。
這個小院的一間房裡,站著好幾人,葉曉紅特意支開其中兩人,最後一人厲飛卻是無從支下。
厲飛面前,靜謐地躺著一個美人,美如畫,發似瀑,白皙的肌膚,修長的腿腳,好似活人一般就在眼前。
她已經沐浴更衣,現在看起來安安靜靜,就像一個睡美人。
“你知道麼?你當初說睡美人的故事,我其實想說,其實你和那個睡美人比起來,你更美一些。”厲飛閉著眼睛,細細地品味著,說道:“你說把我當哥哥,我也不在意,可是你居然喜歡丁耒那廝,他有什麼好的,傷透了你的心,卻還在這裡惺惺作態!”
他轉過頭,就盯著丁耒看。
木寧都覺得發毛,二人火焰一觸即發。
“丁耒,你說是不是,石微不會原諒你這個廢物!”厲飛狠狠道。
丁耒呵呵一笑,笑得過分慘白:“廢物?”
他嘴角一翹:“看,你不也是一個懦夫,在這裡虛情假意,石微從來不需要同情,你以為比我更瞭解她?”
“我不瞭解,你卻是瞭解?瞭解她會讓她替死?”厲飛哼了一聲,嗤之以鼻。
他現在極度反感丁耒,這個人,在他眼裡,已經是黑名單。
如果不是在這個世界共事,他恐怕已經大打出手。
丁耒道:“如果換作是你,你會好受麼?你不會明白的我此刻的心情。”
“不要再跟我說這些虛言,你的行動沒有做到,那就是你的失策,也不要說負責,我等看到你武功盡失,成為真的廢物的那一天。”厲飛似乎是在詛咒。
丁耒沒有在意,而是站在那裡。
厲飛擦肩而過,他憤憤離去,中途給了丁耒胸口一拳:“你等著。”
丁耒沒有防備,而是硬生生受了,即便是因愧而受,可這一拳也並不輕。
丁耒嚥下一口鮮血,走上前,看著石微白如蠟像的臉,心中萬般生疼,萬般惆悵,萬般不捨,可最終化作的是,連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她靜靜躺在那裡,似乎是一個迎接新郎的新娘,穿得大紅大紫,丁耒卻知道,沒有了這一世,甚至沒有下一世,她永遠會消失在這宇宙長河裡,不是自己,也不是別人的,甚至江湖上不會多寫她那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