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這麼堅決,我覺得你此事還有轉圜的餘地,如果我沒有判斷錯誤的話,你今年肯定快要考舉人了,何必為了一個女人遠走他鄉,在這裡好好讀書,說不準有中舉之機,到那時候,餘家也不會再放肆驅趕你了,你可要想好了,一旦離開了蒼巖城,一路顛簸,對你考試也很有影響。”丁耒道。
戴風青愣了片刻,不由苦笑道:“丁兄弟,你年紀輕輕看得如此通透,我是不如你,可是現在餘家逼迫在即,我不得不離開,你想想,我離開還是不離開,都是心亂如麻,這個蒼巖城我是呆不下去了。”
“男子漢,怕什麼,畏畏縮縮的,還指望追到妹子?”古太炎豪氣干雲,一語驚醒。
戴風青如當頭棒喝,被震了一下,無奈道:“這位古兄,我若是有你的本事,我也敢如此豪言壯語。”
“說到底,你還是在害怕罷了。”古太炎對於戴風青好感直降,他一向霸道絕倫,對於眼下畏葸不前的戴風青,不免有些鄙夷。
丁耒則笑呵呵道:“不忙,不忙,你們在這裡爭來爭去,也沒什麼結果,依我之言,戴風青你先收拾好東西,來我們客棧住下,有什麼事情,都可以找我們,過兩天你想通了在做打算。”
戴風青見二人如此強留他,眼下不好再推辭,於是只好點頭應諾,他說來也放不下餘翰芝,二人的結識是一次意外,他本來也是外鄉人,遠在百里外的花橋鎮人,從小無父無母,靠親戚,吃百家飯養大,因為中了秀才,成為鎮上少有的天才子弟,奈何花橋鎮上卻有鄉紳排擠他,他在鎮上毫無生計,於是才帶著親弟弟來到蒼巖城。
蒼巖城天高地闊,方圓百里,如此大城,也實屬罕見,在這個大城裡,多是江湖人,而他這個書生卻顯得格格不入。他卻沒有輕視自己的心思,找了一份抄書的工作,偶爾還教授下城裡富家子弟蒙學,如此過了幾個月。
在一天夜晚,他回住居的時候,路過城旁的石橋,遇到了一個終生難忘的女子,那就是餘翰芝。
當日他不知道餘翰芝是餘家之人,卻見有男子騷擾餘翰芝,他下意識地去維護對方。
結果很顯然,他被那名男子痛打了一頓,若非餘翰芝派人報告官府,他只怕就要被打死了,不過此事之後,二人倒是一來二去,徹底認識了。他卻是不知道,那名男子正是餘家的姻親松家的二公子松高賢,為人浪蕩,做事散漫,平日遊手好閒慣了,做人更是猥瑣不堪,經常出入煙花相柳之地。
餘翰芝對松高賢完全沒有愛慕之情,倒是對戴風青起了心思。
幾番折轉,幾個月的時間,二人發展日漸火熱,但此事終於暴露,首先是被餘家撞破,為了打消戴風青的心思,曾經提出五十錠銀子了結此事,但被戴風青拒絕了,此後隔三差五就找戴風青麻煩。甚至有傳言,餘家這個事情,已有耳目傳到了松家那裡,只是松家暫時不知虛實,加上餘翰芝被關了禁閉,暫時未曾真的東窗事發。
丁耒聽了戴風青的話,心中咯噔一下,沒想到除了餘家,更多了一個松家,如今餘家就很難對付,多一個松家,更是難上加難。
“你居然還捅了這麼大一個簍子,兩家人都會視你為眼中釘,如此一來,此番真的棘手了。”古太炎也皺起了眉頭。
丁耒心淡如水,只聽他道:“戴兄,我雖然年紀不大,但這麼多年也經歷了一些事情,我很能感同身受,這個忙,我就接下了,無論餘家還是松家,我都會想辦法從中作梗,改變這一切。”
他想起了以前大林城嶽祥客棧的老闆兒子,徐樹才,這個年輕人曾想娶洛鶯,卻被洛青峰婉言謝絕,之後幾次都對丁耒有些敵視,即便如此,丁耒依舊過得舒坦灑脫,畢竟大林城不如蒼巖城闊大浩瀚,家族也都是小家族,並未有富商大賈。
如今聯絡起戴風青的事情,丁耒想了很多種辦法,但沒有直面問題之前,再想策略也是紙上談兵。
“多謝二位,那我就先待幾天,看接下來的安排。”戴風青心中只有一線機會,但他忍不住也要把握。
待到戴風青收拾好行李,丁耒與古太炎就大包小包,提著往所住的臨雲客棧走去。
此時已到了正午時分,人潮興盛,滿街都是遊散之人,丁耒幾人街道漫步,看著市井變化,吆喝來去,心中安逸許多,至少這裡只有爾虞我詐,沒有打打殺殺,更沒有敵情入侵。
街道上除了很多普通人,更有一些江湖人士,這裡雖是蒼巖城的一邊,離散人盟有一定距離,但鬧市大多人都喜歡,畢竟氣氛到位,所謂酒肉穿腸,更勝書香。
路徑十字路口時,一名大耳僧人在攤位前吃喝的身影落在眼中,此人一臉富態,身形微胖,腰大膀圓,目光如豆,緊盯著碗裡東西的時候,不免轉向另一邊,顧左右而行他事,他一身黃色袍子,擺動之間,隱含幾分灑脫閒逸之貌。
“這個僧人有幾分厲害。”古太炎也注意到了,此人特別顯眼,而且只是一人,更重要的是,他吃的不是別的,而是大豬蹄子。